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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道:“五月里有个人喝了摘星酿醉迷糊了,说了很多话。她说,小时很想有一座糖做的房子,可以在里头打滚,高兴了就咬一口,把隔壁小孩儿都馋哭。”全天下就这么一座,莫说隔壁小孩儿,包管能将满镐京城的小孩儿都馋哭。别家小孩儿哭没哭不好说,反正赵荞是有点想哭的。原来,那日在泉山别业中,贺渊神神秘秘躲在书房画了大半天,是为她准备这样一个礼物。一个别人都没有的礼物。一个她小时候异想天开的礼物。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醉话,贺渊却仔仔细细放在了心上。他没有直接送给她,而是让她风风光光凭自己的本事赢来,再纵容她在别人面前痛快炫耀。这个人啊,从来都这样纵着她。不管她的要求或念想在旁人看来有多荒谬,有多可笑,他都会郑重对待。而且,通常她所求不过“一”,他却总会出其不意地给到“百”,真真是惯到了骨子里。赵荞揉揉发烫的眼,泪中带笑,环视着周围一张张羡慕的脸,像小时幻想过无数次那样,以熊孩子特有的幼稚嚣张叉腰——“哭!都给我哭!”童稚时的无聊妄想在多年后姗姗成真,滋味竟比想象中更美妙。第82章大多数围观者笑嘻嘻交头接耳,目光就围着赵荞与贺渊打转,有胆大的甚至出言调笑,试探地追问二人是否好事将近之类。贺渊是个行事周全得体的人,今日种种行径事先已征得过钟离瑛的同意。此刻钟离瑛本人也乐呵呵跟着众人一道打趣,但贺渊考虑到这毕竟是她老人家寿宴,若是场面太过喧宾夺主,那就很失礼了。于是他敛了先前温软神色,对钟离瑛道:“钟离将军,您不是还要去莲池么?”钟离瑛是德高望重的柱国神武大将军,又是开国老将,她的七十大寿自是朝野瞩目,今日前来贺寿的宾客几乎囊括镐京城大半排得上号的人物,这些人里除了武官武将外当然也有文臣名士。为让宾客中的斯文人也有乐趣,宴后除火器比拼外还安排了投壶、赏画、斗草花之类的雅致游戏。做为主人的老寿星钟离瑛自不能全程只与演武场上这群宾客待在一处,此刻莲池那边的投壶也正热闹着。经由贺渊这么一提醒,钟离瑛便唤上慕随与贺渊一道往莲池去。演武场这头许多闲不住的宾客三三两两结伴跟在他们三人后头,也转往别地儿围观或参与旁的玩乐。*****经历了最初那阵心花怒放的感动与嚣张得意的炫耀后,赵荞盯着冰鉴中的那座糖果园子就开始为难踌躇了。这么漂亮一座糖果园子,又是贺渊精心为她准备的,她当然是舍不得吃的。看出她的不舍,站在她身旁的沐霁晴笑道:“这玩意儿毕竟是糖做的,眼下天气酷热,就算一直放在冰鉴里,那也管不了几日就会化掉。再说了,你也不方便将这么大个冰鉴再抬回信王府,不是?不若分给小孩子们吃了。你瞧他们这眼巴巴的小模样。”赵荞也知她这建议很是中肯,但心中到底舍不得,于是同她抬起杠来:“呿,是小孩儿们眼巴巴,还是你自己眼巴巴?”有沐霁晴这个大人挑头起哄,几个约莫五、六岁年纪的小孩儿很机灵地打蛇随棍上,立刻齐齐双手合十搓着指尖,稚气嫩嗓软乎乎地讨好哀求。“是我们眼巴巴!”“赵二姑娘,你自己个儿吃不完这么大一座园子的!”“糖吃的了牙齿会落光,我娘说的!”“分些给大家吃吃嘛。”小孩子们这样哀求,赵荞实在不忍拒绝。“……行吧,”赵荞应得艰难,仿佛壮士断腕,“但你们不许哄抢推搡,乖乖排好,我一个个分给你们。”她在家中排行第二,下头还两个弟弟两个meimei,小时大家不懂事,争别打闹也曾有过,所以她怕待会儿一群小孩儿为了糖果打起来,还是先将规矩定在前头。这种时候小孩子们总是很听话的,很快就整整齐齐成行。“他们都还小,也吃不完这么多的,牙会掉光。给大人也分点呗?”沐霁晴搓手笑,“中午在席间,你可答应过得了彩头会分给我封口费的。”“谁答应你了?都是你自己在说。”赵荞没好气地笑睨她一记就不再离她,转头请将军府侍者去取个敲果壳的小铜锤来。沐霁晴嘿嘿坏笑着轻拍她的手臂,在她转头看过来时以下巴指指演武场门口的方向。钟离瑛一行才走到大门口,贺渊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挺拔。“贺七叔!”沐霁晴将两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早上赵二姑娘……”她在夏世子面前脸红羞涩得像乖巧小鹌鹑!后半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话并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赵荞情急之下徒手从糖果园子里掰下“一座亭子”堵了她的嘴。贺渊回头时,就见沐霁晴正狼狈地将那座“亭子”从口中拿出来,而赵荞在她身旁笑得端庄而正直。*****申时,宾客们陆续告辞离去,热闹了整日的寿宴总算落幕。老人家毕竟七旬高龄,从前戎马征战几十年又落下不少陈年旧伤,今日来来回回与宾客们交谈寒暄,偶尔亲自参与些玩乐,到这时多少有些疲乏。于是她对赵荞道:“过几日待你得空时,我再单独请你过来喝茶,可好?”这显然是有要事相谈,赵荞点头应下,执了辞礼。上马车时,候在车下的阮结香笑着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车上有人。想也知是贺渊了,赵荞便抿了笑唇登车入内。外头的车帘才被放下,赵荞便主动扑身过去“投怀送抱”,大方地在他唇上“啾”了一记。双臂环过他的脖颈,粉颊红扑扑,笑眼亮晶晶,仰面冲他笑得极甜。“你今日送的礼物深得我心,这是回礼。”贺渊扣紧她的腰身,被她这般少见的热情主动惹得俊面起了赧红之色,却偏要挑了眉梢,得便宜卖乖:“就这样而已?你不觉这回礼轻了些?”“我这是礼轻情意重啊!”赵荞乐不可支笑倒在他肩头。明知她是巧言令色地狡辩,可“情意重”这三个字还是将贺渊给甜到了。他在她跟前一向很好哄的。马车缓缓驶在回信王府的路上。贺渊想起先前沐霁晴在将军府演武场上笑闹大喊他的那一幕,随口问:“之前我随钟离将军离开演武场时,你与沐霁晴在闹什么?”他目力极佳,当时闻声回头虽只远远一望,依然清晰看到赵荞故作无事发生的心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