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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了他一脚,两条膝盖顿时磕在地上,闷声一响,当下哇哇大哭起来。宁莞挣开拽住她的小厮,忙上前去,少年眼眶含泪,待她近来却是停了哭声,委屈地看着她,极是清透的一双眼,干净澄澈得不像话。“长姐……”宁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没事,别怕。”这边卫莳一巴掌拍开搀扶她的侍女,又叫小厮动手,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宁莞拉着宁沛站起来,指尖轻拭掉他眼角的泪,转过头来,看着卫莳缓缓道:“卫三小姐,莫要欺人太甚。”卫莳笑道:“欺人太甚?我偏要如此,你待如何?”她兴致盎然,看戏的郁兰莘也笑了笑,玩儿着鞭子,眉稍轻挑。宁莞打量着面前的丽人,眼眸动了动,视线从她小腹上瞥过,若有所思。片刻思量,慢步走过去,微微一笑,言道:“不如何。”卫莳冷笑,抬手挥开小厮叫他们站到一边儿去,她倒要看看这宁莞落魄至此,还能使出什么花样,存个什么底气。宁莞停下脚步,距离卫莳仅一步之遥,将那支羊脂茉莉玲珑簪插回她乌黑的髻发里,收回手掩着唇,低低地笑出声来。卫莳冷睨着她,“笑什么?”宁莞仍笑着,语意柔缓,“卫三小姐什么时候和魏大公子成亲的,你我好歹也有几分交情,这样的大喜事儿,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虽身无长物送不出好礼,一句恭喜还是有的。”这话没头没尾,简直莫名其妙。但无端听到“魏大公子”四字,卫莳有些烦躁,“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他成亲了?”宁莞轻呀了一声,凑近耳边,扬着嘴角,用了只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原来没有成亲啊,那一个月前卫三小姐是与谁……”她慢下语速,轻幽幽道:“鸳鸯交颈,恩爱缠绵的呢?”字字句句入耳,当日云纱帐内那场昏天黑地的荒唐像是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卫莳先是两眼发怔,紧接着表情骤变,不可置信地直直看过来。第5章“你……”脑中千丝万缕理不清楚,卫莳一时语噎。枣红色马匹打起轻鼾,拉回她的心神,蓦地沉下脸,白皙的面庞上像是覆了层寒霜,厉声喝道:“宁莞,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宁莞伸出手,轻抵住她的双唇,怪道:“嘘,小声点儿,卫三小姐是想把自己的丑事弄得人尽皆知吗?”卫莳下意识就噤了声,反应过来又有些恼怒,面上浮染出薄薄的一层红晕,怒道:“信口雌黄,你少污蔑我!”宁莞轻笑,攘了攘袖,“污蔑?是真还是假,卫小姐自己心里清楚。”“魏公子是夷安长公主的儿子,天潢贵胄,皇室血脉,奈何体弱多病,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日子,熬过一日便是一日,卫三小姐不愿嫁过去也是人之常情。”她慢悠悠的,像是在说着今日天气不错,但落在听的人耳里,却实实在在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割破自己费心装裹粉饰的端庄。“只是……婚约未解,就与人成了好事还珠胎暗结,未免也太不将夷安长公主放在眼里了。”卫莳悚然一惊,压下声音,咬牙切齿,“什么珠胎暗结,你疯了!”当日不过是一时情难自禁,才会半推半就之下做下出格的事来,事后清醒,连用了两碗避子汤,就是怕万一……怎、怎么可能会……宁莞唔了一声,“怎么,自己身子有什么不对劲儿,有什么变化,卫小姐自己都不知道么?”不对劲儿?变化?卫莳不禁循着她的话心思百转。好像……是有的。最近总是心头发慌,还莫名的食欲不振,老想食酸,她以前是不喜酸味儿的,今早起来却突然想吃酸梅子,过来时在路上还特意叫扇儿去合淓斋买了一份。卫莳瞥到侍女手中装有酸梅的瓷盒,心头一凉,是了,家中有孕的长嫂也是这般的。宁莞注意着她表情变化,说道:“看样子卫三小姐心里有数了。你这般将夷安长公主的脸面丢在地上踩,猜猜看,这事儿若是传到她的耳里,知晓你做出这样的事,给她儿子脸上难堪,你说她会不会叫你好过呢?”卫莳手脚发冷,额上也沁出汗来,她看向气定神闲的宁莞,目光不由自主地攀上那微微含笑的双眸。十四巷一眼望不到头,格外清冷安寂,她打了个寒颤,骨头缝里都逸出了寒气。“卫莳?你怎么回事?”郁兰莘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有动作,甚是不耐地喊了一声,卫莳陡然清醒,猛地一把将身边的宁莞推开,离得远了,方才稍稍定了定心。她攥紧袖中的手,宁莞掸掸袖口,又走近一步,低低缓声道:“卫三小姐其实不必慌张,你不说我不说,自然不会有旁的人知道,待你解除了与魏公子的婚约,就是事后长公主知晓,也不碍什么事了。”“所以现在呢……”宁莞弯唇,“马上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若不然,郁大小姐一会儿就该甩着鞭子往你身上抽了。”魏公子幼时曾救过郁兰莘一命,之后两人虽没什么交集,但郁大小姐对这救命之恩还是颇为上心的。有人曾说了魏公子一句病鬼,叫郁大小姐无意间听见了,险些叫人把他打成残废。卫莳下意识地看了郁兰莘一眼,难看的脸色几经变换,眼含冷光,恨恨地咽下一口气,“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她怀疑的目光从侍女扇儿身上晃过,很快又否定了,扇儿一家子都在府里做事,哪来的胆子胡嘴往外乱说。难道是……卫莳睁大了眼,难道是他?卫莳一通胡思乱想,一个个怀疑的人影从在脑海中飞闪而过,宁莞却只笑道:“卫小姐,你该走了,记得带上郁大小姐一起。”言罢,退后两步,拔高声音,“对了,我知道卫家有权有势,但还是希望卫小姐或是知晓事情始末的卫夫人不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合况我还没有兔子的温顺心性。你放心,这个属于卫三小姐你的秘密,我会烂在心里的。”“秘密?什么秘密?”郁兰莘挑眉轻啧,“卫莳,你不是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了吧?”宁莞接话肯定道:“郁大小姐聪慧。”卫莳指着她,阴沉沉的脸,生生将上好的容色降了三分,“你、你好得很!”她有一百种折磨宁莞的法子叫她生不如死闭口不言,但一旦沾上喜恶随性的郁兰莘,如何还能便宜行事,稍有动作也得三思。卫莳气结,甩袖转身,她虽羞躁恼怒又怨愤非常,却也挺是识时务,强压下满腹心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