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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儿说什么。这些贵夫人见她们对卫夫人的话不做反驳,又愈信了两分。大多数夫人与宁莞是不熟的,晚辈间的矛盾龃龉,家里姑娘小姐们也不会特意细说,她们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大清楚,对宣平侯府表小姐的印象多来自于楚二夫人回回在宴上的哭诉,然后一个传一个传到耳里来的。心中想罢,更觉得不对劲儿,看向楚二夫人的眼神里不自觉便带了些其他意思。大家都是宅斗中的高手,脑子时不时就能冒出个不一样的想法来。这苏氏别不是嫌弃人在侯府吃喝,故意败坏她这表侄女的名声吧?楚二夫人:“……”呸!她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眼神!楚二夫人被四面八方聚拢来的视线刺得心肝脾肺肾都隐隐发疼了。再看上头宁莞在太后皇后跟前一派沉稳雅静,悠然自若的模样,更是脑袋都抽抽的痛。宁莞站在上面,很容易就观察到殿中的动静,她瞥见楚二夫人极是难看的脸色,唇角微翘了翘。刚穿过来时那擦破脸皮的一巴掌,她可是记得清楚呢,不说特意去找什么麻烦,看到她心头不爽快,到底还是愉悦的。殿中诸人心思各异,没过多久便到了酉时中,身穿湖蓝细锦裙的宫人请太后娘娘移驾今次设宴的花萼楼去。宁莞不想过去凑这个热闹,今日到这长信宫一趟,见过了太后,在诸位夫人小姐面前露了脸,目的也达到了。她不是宫里人,也不是哪家小姐,身份不合适,对蛊师献礼也没什么兴趣,到此为止即可,实在不必舔着脸过去,徒增些尴尬事端。夷安长公主听她说了,也不强留,附耳私语道:“姑外祖母不愿去便算了,这些个宴上也确实无聊。”说罢,指了身边的雨丸要她好好将人送出宫去。宁莞坐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回到十四巷,正是傍晚黄昏,残阳如血的时候。她踏着余晖穿过夹道,捋了捋袖子,轻轻呼出一口气,想着宫墙内苑金堆玉砌,也比不得家里这一方青砖绿瓦。宁莞回来得巧,正好赶上晚饭,芸枝包了一下午的饺子,煮了满满一大锅,家里上上下下十来个人都能吃个饱。因得是猪rou韭菜馅儿的,宁莞实在喜欢那味道,也吃了八九个才停下筷子。吃饱喝足,宁莞去院子里散步消食。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弯月高高挂在云间,不大明亮。她转了一圈更觉得闲,没什么事情可做,思来想去,干脆与芸枝说了一声莫要打扰,一个人去了画室。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晏商陆画像,垂下眼帘,小心点好了火烛。…………乌云翳翳,雪舞回风,白茫茫的一片。宁莞刚一稳稳落地,就被携裹着鹅毛大雪的寒风扑簌一脸,雪花拂上温热的面颊,冰冷又刺骨,那森森的寒气叫宁莞不由打了个哆嗦。她穿着轻薄的春衫,根本抵不住似刀锋一般的凛风。宁莞才刚刚到此处一会儿,就已经觉得血液流通不畅,呼吸亦有着缓滞了。当务之急是找个能遮风挡雪的地方,好好暖暖身子,若不然,非得冻死在这儿不可。宁莞伸出手,借着广袖挡在身前,卸去叫人眼睛都睁不开的风雪,透过指缝四下张望。这里似一片雪原,茫茫雪地上只零星立着几根枯树,除了几步远处不知谁堆的雪人外,莫说个人影子,连一个活物都看不见。宁莞呵出一口热气暖了暖手,为了尽快离开此处,不被冻成伤残她拔高了声音,迎着风声唤道:“师父?师父?你在哪儿?”连着叫了十几声,只有风雪簌簌以作回应。宁莞无法,只得另想办法寻找出路。她顺着风去的方向走了两步,就在天上暗云翻涌间,面前的雪人突然抖了抖,从那雪堆子里探出一只乌紫乌紫的手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宁莞怔了怔,下一刻便听见一阵虚弱低哑的话声。“徒、徒儿,快!快拉为师一把……”第38章那声音在风雪声里听得并不大明晰,飘飘忽忽的,只零星一两个字入耳,宁莞微微睁大了眼,不过片刻怔愣,雪又下得大了些,密密地砸落在瘦削单薄的人身上,竟是生出点儿细微的木木的疼意来。宁莞搂着身上春衫,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覆染上点点雪沫子的长睫不觉轻颤了颤,目光下落,定定看着那白雪堆聚成的一团。方才也没仔细瞧,只看得个形状,她便以为是谁在这地方垒的个雪人儿,不想这……竟是个真人儿?她打量间,那“雪人儿”又动了动,身上的积雪窸窸窣窣地落到了地上,渐渐显露出真容来。一张青白青白的国字脸,下巴处蓄着一小把胡须子,大约是在雪里埋得久了,根根都是直挺挺的,活像远处枯树上挂着的冰棱子。这张脸看起来有点儿熟悉,宁莞微顿了顿,“师父?”晏商陆乌紫发青的两嘴皮子僵硬地张了张,好半天才又出了声,重复方才的话道:“快,快拉为师一把……”还真是她师父?眼看着这般凄惨可怜模样,宁莞也顾不得多想其他,立时上前,握住了那只僵得与鸡爪子几乎没什么差别的手。冻成这样,身体都脆了,一不小心很容易将胳膊给扯断,宁莞根本不敢直接用力,而是先拂扫开了堆在他身上的层层白雪,又伸手试了试他肩臂处的僵硬程度和温度,估摸着尚且还好,才放心地加大了力气将人积雪中拽了出来。这个情况也走不得路了,宁莞干脆拉过他的胳膊顺手搭在肩上。晏商陆看起来生得干瘦,却一点儿也不轻,一把骨头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压在身上如巨石一般沉甸甸的,让她甚觉吃力。风雪不停,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宁莞又力地抿了抿唇,稍微缓解了嘴角的僵冷,出声问道:“师父,你快给指个路,咱们往哪儿走?”晏商陆已经疲惫无力地似乎下一瞬就要彻底晕厥过去了,隐约听见点儿声音,缓了半天才颤巍巍地从浆灰色的袖子里比出一根手指头,“直、直走……”宁莞闻言应了一声,愣生生逼出了最大的力气,半拖半拽着人,一步一步地往前,稳稳踩在厚厚的雪地里。风雪阻人,举步艰难,一脚下去,便是一个深深的绣鞋印子。过了约莫两刻钟,也不过才走了百米,宁莞喘着气,吸进一口含雪的凛风,肺间一凉,不禁咳了两声。又走了许长的一段路,她抬起眼,总算看到了可以落脚的地方。那是一座客栈,外围的木篱笆上捆插着一枝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