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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初设皋陶司,单取仪鸾司刑名之责,专为百姓伸冤破案,因此,皋陶司之权柄等同仪鸾卫,甚至……可以审查仪鸾卫。”谢吉祥心头一震。赵瑞声音很轻,他的话只有两人能听到:“圣上……可能也夜不能寐。”这句话说得,分外大逆不道。但谢吉祥神情却丝毫未变,她只是安静抬头看向赵瑞,问他:“那你……是否会有危险?”想要成为最有用的那把刀,当然会面对无数危险,赵王看不惯嫡子比自己出色,硬生生从仪鸾司把他挤兑出来,却没有想到赵瑞转身就进了皋陶司。这个皋陶司外人看不出深浅,但赵瑞心里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来了大理寺。赵瑞垂眸看向她,朦胧月色里,小姑娘的面容仿佛在发光,那光芒虽不刺目,却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一般,缱绻温暖人心。若是旁人听了,只会觉得他大权在握,马上就要位极人臣,可谢吉祥听进耳中,却关怀他是否会有危险。赵瑞心痒难耐,他伸出手,轻轻在谢吉祥的发髻上敲了一下。“我好着呢,这些年也没白练武,”赵瑞一步踏入被强硬破开大门的易安斋,“刚才你也看见了,本世子身手了得,吉祥小姐就放心吧。”谢吉祥跟着他进了易安斋,刚要张口说话,却听赵瑞道:“搜!”这一次不用赵瑞吩咐,夏婉秋立即上前,同两个一起进来搜查的女校尉一起把谢吉祥团团护住。早先一步进来点灯搜寻的校尉们,听到楼上的细微动静,便立即蹿上楼去,原本安静的庆麟街东街重新热闹起来。谢吉祥被几个高她半个头的女校尉团团围住,踮着脚都看不见外面的情景,难得有些着急。她拽了拽夏婉秋的衣袖:“夏大人,情况如何?”夏婉秋垂眸看着衣袖上的小手,沉默片刻道:“稍安勿躁。”谢吉祥:“……”好吧。她只能听着楼上乱糟糟的打斗声,心里反复推敲这个案子。她现在最发愁的是,即便他们的推论都对,可是没有关键性证据,如果真凶可以确定是何子明,那他肯定早就销毁了佛珠,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线索。谢吉祥浅浅闭上眼睛,仔细回忆易安斋店铺门外和门内的情景。她的记忆是非常出众的,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在她年幼时就教导她刑名之技,所以此刻,刚刚所有得见的景物细节,都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到底在哪里呢?那些应该有的细节,那些本应昭告天下的龌龊,那些恶意和谋杀,都不能如此轻易放过。谢吉祥额头渐渐出了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夏婉秋一直紧紧盯着楼梯口,未曾注意到她的变化。就在此刻,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有什么重物一头栽倒在地上,震得一楼房梁都晃动起来。赵瑞略微松了口气。看来,一直有人藏在易安斋中,不知道刚刚街上那些事端,对方是否全都看清。仪鸾卫出手,就知有没有。少倾片刻,校尉们便架着一个人从楼上下来,赵瑞便直接坐到明堂中的主位上,对被挡在“人墙”中的谢吉祥道:“好了吉祥,过来坐下问话。”谢吉祥听到赵瑞叫自己名字,这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她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渐渐恢复神志。夏婉秋往边上让了让,谢吉祥慢慢踱步到赵瑞身侧,也跟着坐了下来。赵瑞也不理抓来的那个人,只偏头看向谢吉祥:“怎么出了一头汗?”谢吉祥这次才觉得额头冰凉凉的,她忙用帕子擦了擦:“可能是刚才太紧张。”赵瑞点点头,让白图也坐下,然后才把目光放到被抓住的偷听者身上。“带过来。”两个校尉架着这人,连拖带拽把他按在明堂前,但此人极度不配合,过程一直在挣扎,脸上有着高高在上的冷傲。赵瑞跟谢吉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他大约三十几许的年纪,身上的长衫一看便是亮地纱的,腰间的腰带扣用的是白玉,腰带上挂着的荷包做工精巧,上面还串有珊瑚珠,脚上则踩一双厚底鹿皮短靴,通身透着气派。他即便不是本案的嫌疑人何子明,也很可能同何家有姻亲关系,在易安斋一定很有地位。赵瑞浅浅瞥他一眼:“大胆,见官不跪。”这人生了一张方脸,眼睛很小,却透着憨厚。不过他面色苍白,看起来略有些没有精神,也不知在这易安斋熬了多少个日夜。听到赵瑞呵斥他,他也毫不退缩:“大堂之上见官才要跪,在我自家铺子,我倒是不知为何要跪你们这些硬闯私宅之人?”他口齿利落,便是被校尉就这么压着双手,却也好似一点都不胆怯。一看就是个难缠的角色。赵瑞坐直身体,冷冷看向他:“你是何子明?”却没想到,对方很坦然便承认了:“本人便是易安斋的老板何子明,不知这位夜闯私宅的大人有何高见?”何子明态度嚣张,对赵瑞的冷脸一点都不惧怕,反而理直气壮。他这样的反应,倒也还算合理。但赵瑞却不会被他糊弄:“那本官便想问一问何老板,为何夜里独自居住在空荡荡的店铺中,且刚本官领着手下在街上搜查,也未见贵店铺二楼亮灯,后来外面甚至还有凶徒突然出现,打斗声音整条巷子都有回响,何老板也不好奇?”便是真的有事住在店铺中,外面那么大动静,一般人都会好奇点灯查看。但何子明没有,他就把自己隐藏在漆黑一片的店铺二楼,若非赵瑞动了怒直接闯入易安斋,还发现不了他的存在。能如此行事,一定是心里有鬼。然而何子明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对赵瑞的质问一点都不胆怯:“好奇如何,不好奇又如何?这里是庆麟街,每日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发生,我今日忙了一整日,晚上安静睡下,不想起来看,难道还犯了法不成?”赵瑞目光一沉,却依旧端着冷静面容。“既然何老板不承认,倒也无妨,我们不如开门见山。”三更半夜的,一队人折腾了一整天,现在确实有些疲乏。但这一天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在阮林氏案发至今不到八个时辰,他们已经抓到了凶手,正在审问他。以赵瑞的性格,他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何子明又是个连续杀害两人的凶手,他能如此行事,必定是有所依仗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做事极其干净,并未留下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