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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说,往这边添一些冰吗?”“如今宫中奉行节省,咱们东宫也一样,因此去年冬天只留了承乾宫一宫的冰块用量,若是姑娘这边也添冰,等到了八月,两宫都无冰可用了,”素心说着,像是看穿了徐幼宁的心思,柔声道,“给姑娘备的房间在承乾宫的西配殿,殿下的寝殿在东角。”听起来倒是隔得挺远的。看着徐幼宁意动,素心趁人打铁道:“如今姑娘月份还浅,再到了三伏天,那会儿身子沉了,天也更热,肯定睡不安稳,不如早些搬过去,早些舒坦。姑娘搬过去,日子还是跟在这边一样过,殿下每日忙于朝政,都是夜深才回东宫。”太子是新立的储君,对待政事异常勤勉。徐幼宁想起那天夜里在侧门相遇的情景:“那天,殿下也是才从宫里回来?”“是的。”若他每日都如那一夜那般晚归,倒是无妨。“姑娘宽心,承乾宫那边已经把地方挪出来了,今儿就能挪过去。”许是怕徐幼宁不肯答应,素心道,“姑娘如今是东宫里最要紧的人,若是在承乾宫住不惯,随时都能搬回来。”徐幼宁的确还在犹豫,不过,素心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只得先应下。毕竟,要搬过去,肯定是太子的意思,徐幼宁若是拒绝,太子指不定会觉得自己不识趣而迁怒徐家。用过早膳,素心给徐幼宁擦了身子,换了新做的凉衫子前往承乾宫,不出所料,下步撵的时候又是一身薄汗。外间暑气烈烈,一进承乾宫,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一进去,她便再也不想出来了。承乾宫墙角和柱子下都摆了冰盆,冷气森森,着实太凉快了。素心早有准备,给徐幼宁搭了一件衣裳。“我的屋子在哪里呀?”听到徐幼宁不再说要回去的话,素心顿时安了心。眼看着徐幼宁整日热得不舒坦,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跟着头疼。“姑娘跟我来。”徐幼宁转头一看,是上回来承乾宫吃饭遇到的内侍,忙道:“有劳公公了。”“姑娘不必客气,叫我王吉便是。”那王吉长得清秀,虽是太监,举手投足十分儒雅,生得很讨人喜欢。徐幼宁跟着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这王吉应当是太子近臣,忙问:“王公公,你今日没有跟殿下一块儿进宫吗?”王吉道:“今日殿下要习骑射,并未去宫里。”太子今日在东宫?徐幼宁惊愕地看向素心,素心垂眸不语。徐幼宁想回自己的小院,可着实舍不得这边的清凉,只得继续跟着王吉往前走。她的屋子在西面的最里边,走过去的时候,徐幼宁以为会是狭小的边角屋子,可等王吉推开门,却发现是里头十分宽敞,饮食起居都不成问题。也罢,反正她就在这屋子里呆着,哪儿也不去。承乾宫的屋子窗户都很大。徐幼宁坐到窗前的贵妃榻上,自有宫人给她呈上果品、凉汤,好不惬意。御医嘱咐过,她不宜进补过多,呈上来的每个碟子里只摆了一件。徐幼宁吃着东西,喝着玫瑰露,因着屋子里摆着冰块,即使窗外吹来的夏风带着热气,也不觉得难过。“这屋子可还住得惯?”徐幼宁正半眯着眼睛养神,身后突然传来醇厚低沉的男子声音。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果然见到太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他身上穿着窄袖的骑装,徐幼宁被素心伺候了这么久,知道贵人们从外头回来都要立即更衣的。太子这是一回承乾宫就过来了?徐幼宁的心跳得快了几分,望向太子时,发觉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肚子上。他不是紧张自己,只是紧张自己的孩子。徐幼宁的心绪迅速平静,正想扶着靠背站起来,太子道:“不用起来。”“多谢殿下。”他是冲着他的孩子才给的这份恩典,既然孩子在徐幼宁的肚子里,她自是受得心安理得。“还缺什么吗?”“什么都不缺。”太子“嗯”了一声,又道:“御医去给你祖母把过脉了,她是忧思过度,伤及心脉,只要去除心病,用心调养,能养好的。”他派御医给祖母诊病了?徐幼宁吃惊地望向太子。太子却面色无波,似乎只是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徐幼宁坐不住了,起身朝太子一拜:“民女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往后在这里的时日还长,不用言必称民女。”“是。”徐幼宁颇为感激。若不是他放自己回家,祖母怕是要在愧疚和思念中一病不起了。如今他不止应允自己回家,还为祖母延医问药,这一声救命之恩,的确当得起。太子很难得地弯了下唇角,伸手把徐幼宁扶起来。许是才习过骑射,他的手掌还很热。徐幼宁冰凉的小手被他宽大温热的手握着,感觉十分奇妙。太子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松了手。“上回说的事,孤已经有了决定。”上回说的事?是名分的事吗?他想好了?徐幼宁心情忐忑地望向他,他却似不经意地别过脸,叫她看不清他的神色。“若你不想要名分,生完孩子,孤可以放你离开。”他答应放自己离开?上次他还执意要给名分,说他的孩子不能来路不明。“若是你想嫁人,我会帮你。”嫁人?他怎么突然说起嫁人,还说要帮她?徐幼宁正疑惑着,忽然瞥见了站在门口的素心,她心里突地一跳,一定是素心,把昨晚她见卫承远的事告诉了太子。像太子这样的人,身边自然容不得心中有别人的女人。不知为何,徐幼宁松了口气。卫承远如今是举人,很可能马上就是进士,甚至庶吉士、探花、榜眼、状元,从前的徐幼宁配卫承远已是高攀,如今她失了身,还生了孩子,更是配他不上。她怎么可能在一年后去找卫承远。太子说要帮她,莫非他打算用权势逼卫承远娶了自己?徐幼宁觉得可笑。“你觉得孤办不到?”“殿下是储君,自然没有什么办不到的难事。但我觉得,婚嫁之事,还是不要强人所难比较好。强扭的瓜不甜。”太子的神色微微一凛,深深看了徐幼宁一眼,转身离开了。素心和王吉一直站在门口,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待太子离开,素心忍不住道:“姑娘说话,未免太大胆了一些。”徐幼宁疑惑地看向素心,缓了一下,方才意识到素心是在提点她刚才说的话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