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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只箱子仍在原地,我迅速将各个打开,查看一遍,皆完好无损。我对曹麟点点头,曹麟即招手,让那几人将箱子搬走。可才走到楼下,突然,一声尖叫骤然响起,将我惊住。看去,却见是一个女子被人从角落里揪了出来。我认出来,这正是那个暂住在藏书阁里的伏姬。伏姬蜷缩在地上,抖得似筛糠一般,漂亮的脸蛋惨白,满是眼泪。“莫杀我……莫杀我……”她哀求道,“求求你们……”曹麟愣了愣,忙止住拉扯她的人,片刻,看向我。我没工夫管她,道:“走。”“不行。”曹麟低声道,“她看到了你我的脸。”我心想都易了容,还有甚好怕。不过曹麟既然考虑至此,自有他的道理。我说:“你想如何?”曹麟眉头皱起。许是察觉到了危险,伏姬更是害怕,跪在曹麟面前,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妾什么也不知……将军……将军放过妾吧……”曹麟却没有多言,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若想活命,便莫出声。”他对伏姬道,“若不顺从,你性命难保。”伏姬惊恐地望着他,忙闭上嘴巴,不再出声。一行人离开藏书阁,径自往府外而去,前方的嘈杂之声已经有些近,似乎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我们加快脚步,出门之后,那些士卒看着我们手里的物什和人,露出疑惑之色。“我等奉府尹及校尉之名,将这些赃物及人贩带往府中查验。”他朗声道,说罢,不等那些人回过神来,径自领着众人前行。☆、第45章解危(上)荀府的动静甚大,走出百丈之后仍听得到纷乱的声音。街道上黑漆漆的,就算有大胆的人跑出来探头探脑,见到军士模样的人经过也吓得缩了回去。众人七拐八绕,到了穿成而过的小河边上。这也是早已选好的去处,周遭僻静无人,且有树木遮挡。众人迅速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聚拢在一处。伏姬早已经被蒙上了眼睛,嘴里也堵上了布,此时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已经听天由命。我看向曹麟,他将那堆衣服点了火,片刻,转过头来对我说:“你随他们先回去。”“你呢?”我说。曹麟看了看伏姬,道:“我还须处置。”我犹豫一下,低声道:“她未看清你我面目,一路了蒙了眼,你实不必……”“我知晓。”曹麟神色不为所动,打断道,“我自有计较,事不宜迟,你们快走。”我见他坚持,不再多言,看伏姬一眼,随众人离开。回到槐树里的时候,曹叔和那些人还未回来。我只得让众人将箱子放下,再清点一遍。未多时,曹麟回来了。我看了看他的手和身上,并无半点脏污。正想要问他如何处置了伏姬,这时,门外响起了动静,却是曹叔也走了进来。跟我们一样,他身上也干干净净,就像从未出门。跟随他的那些人,一个也没跟着回来,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不见。“这便是那些书?”这时,曹叔看到那些箱子,走过来问道。我说:“正是。”他打开两个,将里面的书拿起来,翻了翻。片刻,笑而摇头。“当年我见先生翻阅,只觉此乃天书,如今看来亦是如此。”说罢,他长叹一声,感慨,“那时我随先生行走,他行囊中带得最多的便是这些书。就算再艰难,也不曾丢弃,如今睹物,却是物是人非。”说罢,他眼圈微红。我也感慨无比。族叔那事之后,我最愧疚的,其实并非落入奴籍,或者丢掉了祖父的田宅,而是这些书下落不明。奴籍和田宅都可以用钱赎回,而这些书却是不可。如果它们丢了,我想我会自责一生,将来亦无颜到泉下去见祖父。幸好,如今它们完完好好地放在了我的面前,再也不必担心。曹叔对我道:“霓生,我与阿麟明日即离开雒阳。”我诧异不已。“明日?”我问。曹叔颔首,道:“我等有些要事要办,须得往荆州一趟。”我瞅着他:“是何要事?”曹叔微笑:“自不是坏事,你日后便会知晓。”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再问,片刻,又看向曹麟。曹麟也恢复了笑嘻嘻的神色。“霓生,”他说,“我父亲已将此处宅院买下,你日后犯了事或当了逃奴,尽可躲到此处来。”我“嘁”一声,不理他。曹叔望望门外,道:“霓生,现下已近天明,桓府那边如何?”我一愣,忽然想起,我出来已经许久,宫中的事大约也该完毕了,也不知公子如果回到府中,会不会找我。事不宜迟,我即向曹叔和曹麟告辞,借了一匹马,匆匆离开。回到桓府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风凉烈,吹着脸上,带着一丝烟火的气味。幸好,我回到桓府时,公子还未回到。正当我要去院子里,却遇上林勋。我知道他先前跟着公子出去了,忙问:“可知公子去了何处?”林勋道:“公子在淮阴侯府。”我讶然:“怎在淮阴侯府?”“你不知晓?”林勋道,“表公子在东宫中保护皇太孙,被荀氏余党重伤,被送回侯府去了。”*****我希望林勋是言过其实,但当我赶到淮阴侯府时,发现此事丝毫不假。沈冲一直待在东宫,太子领兵出去之后,他留在皇太孙身旁保护。而太子丧命的消息传回东宫之后,东宫之中一片混乱。沈冲想护送太子妃和皇太孙到安全之处暂避,突然,一个内侍拔刀出来,幸而沈冲眼疾手快,奋力抵挡,将那人杀死。可他自己却猝不及防,被捅伤了腹部。他伤势过重,送回侯府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淮阴侯府里已是乱成一团,沈冲的院子里,仆婢来来往往,我看到一人手里端着盆出来,里面尽是血水,看得触目惊心。我不得入室,只能在窗边凑着缝隙看。沈冲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露着半边苍白的脸。室中站着好些人,榻旁的是近侍和太医,与沈延低声说着话,皆神色沉重。公子也在里面,但背对着这边,看不清脸。院中还有不少仆婢,聚在廊下,面上皆是忧虑。他平日待人宽和,如今见得这般光景,不少人还忍不住哭泣起来。惠风站在门外,看到我,哭哭啼啼:“霓生,方才我听那太医说,公子怕是要难挺过去。”我问她可知伤到了何处,伤得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