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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开你还回来做甚。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说,因为方才若不是他回来,我几乎要出大差错。公子问我:“你不是要点火么?怎还未点?”我说:“方才正要行事之时,这两人闯了进来。”公子颔首,道:“现下如何?这两人尸首如何处置?”我想了想,看看地上的尸体,心里叹口气。“就留在此处,屋舍烧毁之后,这尸体可混淆视听。”我说。公子了然,没有言语。我不再耽搁,拿起边上的烛台,又从边上拿起一件薄衫,撕成几道布条,一道一道点上,从内室往外,分别扔到放了药的地方。那药引火甚得力,每落下一道布条,皆有火苗一下蹿起,比浇了油还要猛烈。公子的手中也拿着烛台点火,见得这般情形,惊愕不已。但他并未多言,待得外室点上,他将门关上,道:“走。”说罢,与我一道往外面走去。宫道上仍然无人,远处,宝楼上仍冒着烟,但已经没有了火光。不远处有些嘈杂声,似乎正朝这边而来。我和公子忙钻入同往花园的巷子,遁入黑暗之中。花园里寂静一片,这般时候,的确不会有人来。没多久,我和公子就找到了那假山,公子掀开铁箅,先跳下去,然后看向我。我也想跳下去,但公子道:“你先将腿放下,我接你。”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那是甚场面,我面上一热,道,“不必。”公子的声音甚不耐烦:“快些。”他不让开,我也不好跳,只得勉为其难地按照他说的那样,先坐下,将腿放下去。忽然,我的肋下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住,未几,被公子自然地接了下去。这算不算我占他便宜?心底忽而想道。什么傻话,明明是他占你便宜。一个声音道。蓦地,我的脸又烧了起来。井中堪堪能容二人,他挡着路口,我也过不去。只好跟他面对面贴着,鼻子几乎要触在他的胸前。“头低些。”公子的声音在那胸膛里低低振响,我忙将头低了一下。未几,头上传来铁箅被拿起的动静。公子向后弯着腰,将铁箅盖稳,片刻,收回手。虽夜色漆黑,但我仍能感觉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以及……那触在脸颊上的起伏不定的呼吸。四周倏而似静止了一般,黑暗中,我看着那模糊的脸,而我知道,他也在看着我。“公子怎不走?”在心跳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在想一事。”公子的声音低低,伴着他的呼吸,似有温热的触感。“何事?”“方才那火,怎会经你手中便会烧得那般烈?”他的声音很轻,却沉得很,似呢喃一般……我觉得真是见了鬼,他明明在正经地说放火的事,却为何像我的脸上被放了火一样……不可上当不可上当!心里那个声音又提醒道。我暗自深吸口气,故作镇定:“公子有所不知。我出生之时,曾有方士来算过,说我乃火神降世,方才那事便是例证。”公子笑了笑。那声音,似觉得有趣又似觉得无奈,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呼吸之间,有他那淡淡的味道,几乎教人心神迷惘……就在我觉得心要跳出胸肌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些嘈杂声,从那暗渠中传出,竟似有人在打斗。那阵悸动倏而被打断,我能感觉到公子和我一样,也怔了一下。“你跟在我身后,莫乱动!”不待我开口,公子沉声道,说罢,转身快步钻入暗渠之中。我连忙跟上。待得走了十几步,前面有了微光,待得看清,却是一截蜡烛落在了地上。而狭窄的暗渠道中,两人正在扭打,公子拾起蜡烛照去,却见是桓瓖和沈冲。“逸之!子泉!”公子喝道,“住手!”说罢,将蜡烛递给我,冲上前去。只见二人已经打得气喘吁吁,脸上各带了青紫。沈冲的神色我从未见过,暴怒而激动,被公子架开时,仍挣扎着嘶吼:“放开!我要杀了这无父无君之人!”“到底出了何事!”公子喝道。“你问他!”沈冲道,“他方才要对皇太孙下手!”公子神色一变,随即看向桓瓖。桓瓖没说话,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冷冷地看着沈冲,往地上啐了一口。我看着他们,心中了然。只听沈冲道:“方才下暗渠时,他让我在上面等你,说他自护送太子妃与皇太孙回宅中。我几乎信了,可幸好我担心外面有异状,打算一道护送他们过去再返回。等我跟上时,忽见他在皇太孙身后拔出了匕首!”公子神色不定,随即看向桓瓖,声音沉沉:“子泉?”桓瓖坐在地上,冷笑一声,却并未否认。“怪我不曾下手快些,否则这祸根早已除了。”他不以为意道。公子和沈冲面色皆变,沈冲又要去揍他,被公子拦住。“为何如此?”公子低喝问道。“你问我为何?”桓瓖抬眼,目光锐利,“我且问你,桓氏和沈氏希望何人继位,是皇太孙么?”“你何意?”公子的声音平静无波。“我说得不对?”桓瓖道,“你是长公主的儿子,莫告诉我你不知晓她的打算。还有你。”说着,他看向沈冲,目光中一副睥睨之态,“淮阴侯这些年做了许多,不都是为了你。你倒好,一边享着福,一边打着跟家中反着来的主意,你以为那皇太孙继位了会念你的好么?都是做臣子过来的,谁不知道谁!哪个帝王继位之后便,不是要给天下立规矩?就算你二人救了皇太孙,无论长公主还是桓氏沈氏,都是他的大敌!”“子泉!”公子喝一声。“你恼甚!”桓瓖亦喝道,“我说得不对?今夜之后,长公主便要对皇后和平原王下手,只要再解决了皇太孙,继位的便是城阳王!”这话出来,公子和沈冲皆惊。“你从何处得知的消息?”公子紧问道。“还有何处?”桓瓖道,“你以为长公主会坐以待毙?她早就谋划好了,今日之事,明日之事,还有将来。”他冷哼一声,“你以为让太子妃和皇太孙假死单单只是为了躲避追踪么?只有他们死了,梁王才会以弑君之名对皇后和平原王动手,长公主才能借刀杀人!这番心血,你难道希望白白便宜到别人身上……”“皇太孙是储君!”沈冲断喝,“你对他下手,便是弑君!你会将桓氏和沈氏一起拉去陪葬!”“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桓瓖说着,目光灼灼,“我本想劝你二人让他们真的死在慎思宫,可你二人定然不愿。你们不愿当恶人,我来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