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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讳疾忌医,秦王若敢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他很不喜欢被人当做病人对待,就算是前不久他病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也总是妄图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得了一场小风寒,每日不忘处置文牍。还威胁我在他进攻中原之前要将他治好,否则拉我陪葬……我冷冷道:“殿下既然要我治病,又不肯遵我嘱咐,我便是扁鹊在世,也保不得殿下安宁。”秦王却一脸无所谓:“不过风寒,孤岂有那般不堪一击。”我说:“风寒也可大可小,若是万一呢?”“若是万一,”秦王看了看我,“你可与孤同xue。”我:“……”正当我瞪起眼,秦王将我的问话打断,“云霓生,你莫忘了孤方才要问你何事。”他靠在隐枕上,颇是悠然,淡淡道:“你今日若不说清,孤便让人将那二人拘起。”我只觉额角暴了一下。“耿兴之事,我不能算假传上命。”我没好气道,“殿下也说过,凡归附圣上者,既往不咎。”“那是诸侯。”秦王道,“耿兴是诸侯么?”我振振有词:“耿兴虽不是诸侯,但此番是立了大功。若无他出力,宫城之中势必有一场血战,不但会拖延攻势,还会打草惊蛇,放跑赵王等一干诸侯。没有这些人做人质,我等守城势必困难数倍,无论北军还是这雒阳城中的百姓都必然要遭受一场杀戮。殿下以仁德济世,必不愿因这场恶战损伤人望。且殿下赦免赵王时,曾说他可功过相抵,放在耿兴身上岂非同理?此乃其一。其二,殿下当下既得了雒阳,紧接着便是要处置各国诸侯带来的那些残兵。这些人马虽不如辽东精锐,但也是各国倾力养起。殿下要收复天下,光靠辽东这些人远远不足,自是要另行招兵买马,当下既有现成的,何不收为己用?殿下赦免耿兴白庆之二人,消息传出去,各国兵马必知晓殿下宽仁,放心投靠。故我此举一石二鸟,皆是为殿下考虑,殿下何乐不为?”这番话,我一口气说出来,秦王没有打断。“好个一石二鸟,”他靠在隐枕上,似笑非笑,“你总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我说:“本就是白的,哪里来的黑?”秦王不置可否。我知道这些话,他不会反对。道理很简单。他和赵王斗得你死我活,岂会因为胜了便想起手足情义来?他在太极殿赦免赵王等一干诸侯,绝非因为仁慈,而是他本来就打着将各国兵马吞并的主意。故而我放走耿兴和白庆之,实实在在的是在帮他。“云霓生。”秦王看着我,意味深长,“你说实话,为何对耿兴和白庆之二人这般上心?”这是个好问题。我不由地又想起了他们二人在宫狱中含泪相对的模样,心想,大约是知道何谓爱而不得,同病相怜吧……当然,这些真心话在秦王面前说出来毫无意义,在他眼里,儿女情长这等理由恐怕只会教他嗤之以鼻。“自是为了殿下着想。”我一脸无辜,“方才我说了那么多,殿下竟不信我么?”也不知这话秦王信是不信,他听了,只将唇角勾了勾。他那额头上还在发热,头不晕是假的。少顷,他没再言语,闭目养神。没多久,□□到了。我跟着秦王走下马车去,没多久,谢浚迎了出来。“殿下去了何处?”他讶然道,“臣等到处找殿下不见,还以为出了何事。”说着,他的目光忽而朝我瞥了瞥。“不过四处看看。”秦王道,“有急事?”“是赵王等人后续处置之事。”谢浚答道,“还有些城中和宫中的事,须得殿下拿主意。”秦王颔首,道:“到堂上去商议。”我听得这话,即刻道:“不可。殿下还在发热,要尽快歇息,不可cao劳。”谢浚讶然,向秦王道:“殿下身体不适?”秦王看我一眼,道:“议事无妨。”“怎会无妨?”我皱眉道,“殿下乃金玉之躯,若有了闪失,我等岂非大罪。”秦王神色颇是不耐烦:“孤无疾。”我心中冷笑,无辜又愁怨地看向谢浚。“殿下。”谢浚神色严肃,“霓生之言有理,殿下大病新愈,尤其要保重身体。当下正乃收复中原之事,殿下乃大军主帅,一旦病倒,岂非置大业于险境?殿下还是且回寝殿歇下,旁事明日再议。”秦王还想再说,但谢浚颇是强硬,说起谏言来,滔滔不绝,义正辞严,恐怕连公子也难辩赢。看着秦王那暴躁的模样,我心中甚是宽慰。最终,秦王被谢浚说服,只得先回了寝殿。谢浚也没有闲着,在秦王宽衣用药的时候,在一旁拣着要紧之事禀报。“当下最紧迫的,仍是赵王党羽的处置。”谢浚道,“殿下虽赦免了赵王及他麾下的诸侯宗室,可其同党乃远远不止,为免节外生枝,须尽快定下计议才是。另外,北军那边,对殿下赦免赵王等人之事很是不满,呈了书来。”秦王:“哦?”我亦是讶然。只见谢浚将一张纸呈上,秦王打开看,只见那上面字迹遒劲,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末尾写了许多名姓,还按了指印。我瞥了瞥,龚远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如谢浚所言,北军这些将士对赵王等诸侯的发落很是不满。这书中列举了赵王的诸多罪状,写得最多的,便是对北军中忠臣的迫害。秦王看着,眉头微微皱起。“此事,王霄知晓么?”他问。“自是知晓。”谢浚道,“此书便是他亲自交给臣的。”秦王颔首,又看了看那纸上,忽而转头瞥向我。“这些都是元初旧部。”他说,“你有何见解?”我想了想,道:“北军将士并非无理取闹。须知王霄等人先前决意举事,本是为了婕妤。赵王等人压迫北军日久,众将士忿怒已久,故帮助殿下拿下宫城,囚禁赵王。他们一意要为同袍报仇,惩治jian恶,殿下却将这些人宽恕,北军将士自然要有怨言。”秦王道:“若是你,你打算如何?”我说:“殿下赦免赵王,自有赦免的道理,但北军也须得有撒气的去处。北军乃王师,日后雒阳仍须北军坐镇,殿下不可敷衍对待才是。”秦王颔首,片刻,道:“此事,孤自有计较。”说罢,他又向谢浚问道,“诸侯的那些兵马如何了?”谢浚道:“皆已随诸侯归降。”“赵王世子及各国领兵将帅呢?”“死伤无多。”谢浚道,“赵王世子不久前已被人在城郊拿获,与其他将帅属官一并押在了狱中。”秦王“嗯”一声,道:“照先前扩编之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