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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笑了笑,道:“你在此处等一等。”说罢,他披衣起身,朝屋外走去。没多久,他回来,手中多了一只盒子。“这是何物?”我讶然。公子递给我:“打开便是。”我将那盒子打开,只觉眼前一亮。这盒子之中,盛着全套头面。细看,只见是上好的合浦珠,颗颗莹白圆润,缀成珠花和步摇,式样雅致,美而不俗。我看着,忽而想了起来。这套首饰我见过。它一直收在公子的府库中,是当年沈太后赐给他的。那是一场宫筵上,沈太后又与大长公主聊起了公子的择偶之事,一时兴起,让人将这套首饰赐给他,说是他以后娶了新妇用得着。公子对她们议论自己这些事很不耐烦,对这套首饰看也不看,拿回来就扔到一边。我却觉得颇感兴趣,一件一件地仔细端详。这些首饰都是宫中匠人的做工,外面绝难看到,精美无匹,教人看了赞不绝口。“你喜欢?”那时,公子问。我说:“做得这般好看,谁不喜欢?”公子说:“你喜欢便给你好了。”我撇撇嘴角,道:“不要。”“为何?”“这可是沈太后赐给公子未来新妇的,怎可与了别人?”我说,“且我日日穿男装,要来也无用。”……没想到,他一直留到了现在……我问公子:“你将它从桓府带了出来?”“我离开之时,从府库中取些日用之物,正好看到了它。”公子轻描淡写地说罢,又问,“你喜欢么?”我望着他,不由露出笑意。“喜不喜欢又如何。”我故意道,“我反正也无别的饰物,便只好戴它。”公子讶然。“你不喜欢?”他问。“不喜欢。”我说。“为何?”“这是沈太后给你那未婚妇人的,”我说,“又不是我。”我以为他会说“我那未婚妇人不就是你”之类的,正期待着,不料,公子想了想,道:“有理。”说罢,他将那盒子拿起,起身便要往外走。我忙叫住他:“你去何处?”“自是扔了。”公子道,“你既不喜欢,还留来做甚。”我知道以他的脾性,这事他真的做得出来,忙将他拉住:“莫扔了,我喜欢,喜欢还不行么?”公子回头看着我,片刻,唇角弯起。“当真喜欢?”他重新坐下,道。我说:“嗯。”公子低低道:“而后呢?”我面上一热,看着他的双眸,说:“你闭上眼睛。”公子随即闭上眼睛。我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唇,随即离开。公子睁眼,讶然。“这便无了?”他说。“无了。”我说罢,将他手中的盒子拿过来,正要走开,公子忽而将我拉住,下一瞬,已经将我压倒在榻上。他的吻长而霸道,撬开我的唇齿,辗转纠缠,好一会,才将我放开。嘴唇被他咬得有些疼,我喘着气,佯怒地在他肩上捶一下,道:“你咬我。”他笑起来,双眸温柔溺人。未几,他俯下来,与我贴着脸,在我的颊上和脖颈上轻吻。“霓生,”好一会,他说,“明日到了府中,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管别人的规矩,也不必强行应酬。”我怔了怔,不由地觉得好笑。就算与我经历过许多事,他也仍然总想挡在我身前,仿佛我真会被那些走几步路便要喘气的贵人们欺负一样。心头软软的,我应了声,也吻了吻他的脸颊。——“……它们自幼在母鸡的庇护下长大,每有鹰来,自有母鸡挡在前面对付,久而久之,它们也只知道往母鸡后面钻……”忽然,我又想起了秦王那比喻来。“这有甚可担心。”我眨眨眼,道,“既是桓府邀我,我怎可失了礼数?你放心便是。”☆、明珠(上)桓府那边,果真对公子十分上心,仿佛唯恐他临时变卦,第二日一早,桓府来接公子的车马就到了。领头的人是桓肃身边的管事,颇为恭敬地向公子说,他新回雒阳,出入无马车,大长公主特地将他从前最喜欢的马车送来,供他乘用。公子应下,只让他们在宅中等候,回了房来。我正坐在镜前,费劲地摆弄着我的头发。公子的那盒首饰颇是隆重,须得绾起云鬓高髻方可驾驭。而我平日作男装惯了,自己做不来复杂的发髻,摆弄几下,头发就散了下来,颇是令人丧气。公子走过来看了看,问:“怎梳了这么久?”我闷闷道:“梳不上去……”公子看着镜中,许是觉得我披头散发的模样滑稽,唇角一抽,笑起来。我瞪他。公子却一副兴致勃勃之态,在我身后坐下,拿过梳子,给我梳起头发来。我讶然:“你会梳女子发髻?”“不会。”“那你做甚?”“帮你。”他说着,不紧不慢地将头发梳顺,而后,拿起一根发带来,将我的头发扎在一处。接着,他又拿起我平日束发的簪子,将头发盘起来。我看着,几乎无语。那发髻堕堕地定在脑后,似乎再过片刻就要绷不住,披散开来。公子却似乎对他的手艺颇是满意,欣赏了好一会,又将那首饰盒子打开,将珠钗步摇等物拿出来,一件一件,高低错落地插在发髻上。“如何?”他得意地说。我:“……”“你觉得好看?”我狐疑地看着他。公子目光狡黠:“如诗所云,簪钗琳琅,花树颤颤。”我知他在作弄我,晃了晃头,那发髻随即散开,首饰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公子笑起来,在身后将我抱住。他的下巴蹭在我的脖颈上,痒痒的,我正当回头挠他,外面忽而响起敲门声。“公子,”青玄道,“□□来人了,要见霓生。”我和公子皆愣了愣,公子道:“见霓生何事?”“说是请霓生过去议事。”我讶然,与公子相视一眼,只得各自穿好衣裳,走出堂前。如青玄所言,秦王果然拍了一名内侍过来,说秦王要议事,请我过去一趟。公子问道:“大司马今日不是要道桓府赴宴?”“正是。”内侍恭敬答道,“大司马说议事之后便去赴宴。”公子看了看我,又道:“只请女史一人过去?”“正是。”“除女史之外,还有何人?”“还有谢长史。”那内侍道,“大司马说,此事紧急,女史不可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