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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转头来,目中却浮出了几分迷惑:“面,什么面?”“……”姜雪宁忽然愣住了。执着筷子的手指僵硬,她抬起头来,注视着沈芷衣,面上鲜活的神态都有隐约的凝滞。沈芷衣被她吓着了:“宁宁?”姜雪宁如在梦中,呓语般道:“两年前,我生辰那晚,从鸣凤宫离开后,殿下不是派了人来,特为我送了一碗长寿面吗?”沈芷衣诧异:“怎会?”她道:“那晚你同方妙能喝,我喝了没一会儿便醉了,第二天才醒呢。且宫里御膳房一过亥时便使唤不动了,做不出什么长寿面来的。你莫不是记错了?”“……”莫不是记错了?这一瞬间,姜雪宁心底有一种空旷的茫然,继而便是抽丝剥茧后渐渐清晰的慌乱。她也没分辨出自己乱糟糟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下意识往席间某个方向看去。那位置空了。不知何时,谢居安已离了席,不见影踪。第216章轻薄到底是除夕夜,众人酒足饭饱,还要相携去城外看烟火。姜雪宁却有些浑浑噩噩。约略记得燕临和沈芷衣都来同自己说了什么话,她也面色如常地答了,可回过头时却是什么都不记得。直到被庭院里的冷风吹了面,才陡地清醒过来。宴席散了。众人去看烟火。她借口困乏不与他们一道,独自上了走廊。可此刻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竟不是回自己屋的路,而是往谢危院落去的道。年节的灯笼华彩在外院热热闹闹挂满,到得这幽僻处却见清冷。掉光了树叶的枝桠横斜在走廊边。昏黄的光映落在她脚边上,将她身影晕染在地。姜雪宁实在不愿意去想,然而席间沈芷衣那番话却始终在她耳边回荡,挥之不去,搅得她意乱心烦。彼时彼刻的宫中……谁人知她生辰,又是谁人有本事使唤御膳房,还能差了小太监神不知鬼不觉送一碗面进仰止斋?不是最可能的那个人。那么,有这本事却本不该有这可能的人,便成了唯一有可能的人。可那多荒谬?她静立在走廊上,垂在身侧的手指,竟不住发颤。前世今生,种种因由经历悉过脑海。一时是深夜宫禁中谢居安含着笑,飘飘忽忽的那句“娘娘自重”,一时又是初夏壁读堂他发了狠似的拉住她,隐忍里近乎哀求的一句“姜雪宁,不要走”……忽然间又是大雪苍茫。是他在黑暗的山洞里用力掐住她脖颈,继而一转,是坤宁宫里发间的金步摇坠落在地,渐渐为蜿蜒淌开的血泊所染……那种痛,那种冷,竟好像从未因重活一世而离开她。姜雪宁抬手,用力地压住颈侧。仿佛那跳涌着的血脉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似的,若不紧紧捂住,便会有汨汨的鲜血流出来,好痛,好痛。连燕临前世带给的伤痕,她都尚未忘怀,又怎会愿意跳进另一座刀山、另一片火海?从重生而来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便已经深深烙印。她注定不可能完全地摆脱过往。没有那些过往,便没有现在的姜雪宁。纵然前世遭逢,也能算成是她咎由自取、作茧自缚,可到底是他逼杀她!脑海里闪烁着的东西,还在不断变幻。姜雪宁几乎痛得弓了背,弯下身去,只虚浮着脚步,跌跌撞撞地折转身来,要寻了路,返回自己房中去。只是走得两步,偏回想起当日。谢危问她,沈芷衣怎么值得她为倾尽所有赴汤蹈火,她回答“殿下对我很好”时,谢危那沉默着、注视了她良久的眼神……脚步到底不由停住。那种万般熬煎的感觉俘获了她,让她觉出了一种难以解脱的痛苦,忍耐到极致,反而成了一股忽然涌出来的决心。有些东西,已不再是她今生所求。虽称是活了两世,可两世加起来也才虚虚二十七年,比此世的谢居安尚少个一年多。况她本中人之智,又怎能与谢居安天人之才相较?倘若不说明白,断干净,受苦的终究是自己。姜雪宁在冷寂中立得半晌,慢慢攥紧手指,竟强行将那爬上来的颤抖驱散,再次折转身,往长廊那头去。屋檐下树影稀疏。往日总守在谢危门外的剑书,今夜竟不知何为抱剑立在庭院外头,见得她身影,已是惊了一惊:“宁二姑娘?”姜雪宁道:“我有事要找先生。”剑书顿时一愕,下意识想说什么,可看她一眼,到底没说出来。这眼神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可姜雪宁心里装着事儿,没去深想,见剑书虽没回答却也没拦,便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进去,到得紧闭的房门前,方才停下。屋里没透出一丝亮光,黑漆漆的,隐约似乎有点水声。她深吸一口气,轻叩门扉。里头水声顿时一停。姜雪宁听着倒茫然了一刹,仍旧道:“谢先生,学生有事相询。”屋内静默得没有半点声息。她几乎以为先前听见的那点动静是自己的错觉,而谢危说不准已经睡下了。只是片刻后便听见“哗”的水声,比起方才明显许多。紧闭的门扉很快打开了。谢危从冰沁沁的水里出来,连身上的水迹都未擦干,只随意披了件苍青的道袍在外面,头发倒有大半都沾了水,连着面庞、脖颈、喉结,都湿淋淋地淌着水。他没穿鞋,赤脚踩在地上。道袍的前襟散开,浑无往日衣冠整肃模样,顺着喉结往下,甚至露出了一片结实的胸膛。薄唇紧抿,手搭在门边上,一双眼看向她,竟叫人生出点惊心动魄之感。屋里虽然没点灯,黑漆漆一片,可外头廊上却挂着灯。那光一照,姜雪宁已将他看得清楚。这时脑海里才反应过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