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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没见过师父。”荒原客没能立即反应过来,表情十分僵硬。陆长卿心思却敏捷,一刹那已经把整件事想透,遽然如五雷轰顶,面色灰白,摇摇将崩。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第五十二章下了马车,凤岐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条大河。红彤彤的落日与水相接,波涛滚滚的河面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辉。河岸边苍白的蒹葭随晚风摇曳,河荡里不时飞出几只野凫。凤岐双脚已经走得酸痛,他摇摇晃晃,苦恼道:“小戟,我走不动了。”黄衫少年停住了步子,慢慢回身,伫立在长河前莞尔看他。“你当真看不出我是谁?”谢砚逼近了他,盯视他幽黑的眼眸,“凤岐,你这个懦夫,你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面对,竟然借由装疯卖傻来逃避。”凤岐瑟缩了一下,歪了歪头,“小戟,天冷,咱们回家。”谢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强行将他拉扯着前行,“中了埋伏的时候,看到长卿来,我真的很高兴。他那时对我说对不起,我却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他突然停住步子,轻笑了一声。凤岐摔倒在地,脚踝刺骨的疼痛让他面色苍白。“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是因为你。”谢砚低头看他,“原来是为了给你求解药,他在个江湖郎中的门口跪了正正十天,即使前锋船队遭了埋伏也可以不闻不问无动于衷!”“他是该道歉,他怎么对得起我……”“我全身的骨头都抵不过你一根头发……”凤岐似是不明就里,安宁地端详着他,就如同他关注谢戟时的神色,含着为人师表者对徒弟的关怀。“凤岐大人,你这一生都为了周王朝奔走,如果最后死在周王朝统治者的手里,恐怕是在讽刺不过了吧。”谢砚笑着把凤岐扶起来,继续扯着他往河边走。河面上已经可以看到一艘船影。“周王杀了你,长卿必定要灭了周朝替你报仇,也算对跟随他的出生入死众将士有个交代。多少年后,还有谁会记得你呢,凤岐大人?”谢砚虽个子不及凤岐,却气势逼人。身披霞光,犹如一尊凶神。凤岐或是听不懂他的话,抑或是根本没有听。他察觉到对方的怒意,下意识地抬起手揉了揉谢砚的脑袋。他安慰小孩子和小动物总是这个样子的。柔软的手抚摸在头顶,谢砚如同被火灼了一般,蓦地后缩,怔忡了一下。回家的船就在眼前了,凤岐心想,但他却感到有一股力量再拼命地阻止他前行。他的腿酸疼极了。是谁不让我上船,是谁在耳边一直叫我往回跑?这个人是谁?凤岐昏沉地想。谢砚已经不见了身影,他惶然后退几步,船上已经下来了一干人,直直朝他奔来。“凤岐会在哪里……”陆长卿用力按住太阳xue,消瘦的双肩几乎撑不起青裘。他忧虑伤神,愈发病骨支离。荒原客凝重地看着他,“寻了这几日,能找的地方已经找遍,没有阿砚的信儿。”这样毫无头绪地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没有看好他,我不应该生病,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带他回去,让他过安心的日子……咳、咳咳……”陆长卿身子踉跄了一下,勉强扶住窗棂才没有跌倒。荒原客眉头紧锁,谢戟扶住他道:“庆侯殿下,师父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你病得厉害,不要再耗损自己了。”“他每次死里逃生,旁人只看到结果,过程险恶谁又知道,”陆长卿忆及往事满心悔恨,轻轻推开谢戟,定了定神,“阿戟,你替我放出消息,准备我的后事。”荒原客大惊,谢戟却叹道:“这法子或许能引出阿砚,但是同样会引来洛阳的追兵。”“我的部下已经在前来接应的路上,只需加强护卫便可。”荒原客这下听明白了,呵道:“生怕敌人不知道你在哪儿似的!引阿砚来,说老夫死了不就是了!”“以感情为挟乃下下之策,不好借荒原前辈的名伤了你们祖孙和气。何况阿砚知道我病得重,更易取信于他……”陆长卿眼前发黑,不得已让谢戟将他扶回床上。荒原客叹了口气,想不到有一天要如此算计自己的孙儿,然而谢砚生来偏激,凤岐被他骗走恐不得好,自己也就不得已而为之了。七日之后,谢砚出现在陆长卿搬去养病的相如山庄。深秋时节,暮雨沉沉,池塘里的残荷在雨中摇晃,雨珠落在水面,涟漪不断。他眼里也装不下荒原客和谢戟,一股脑风尘仆仆扑开了门冲进去。屋内并不像庄子里那么死气沉沉,倒是烧着火盆,透着些生气。陆长卿支颐倚卧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青裘,墨色长发散开,透着几分病容。他听见动静,睫毛微抖,睁开了眼。谢砚心中虽有怨恨,但见到陆长卿本人,又万分心疼。这人过去征战沙场,所向披靡,而如今却是武功全失,卧病在床。“长卿,你的病势看去没传得那么重,是为了引我出来?”谢砚站住不动,直勾勾盯着他。陆长卿缓缓撑着扶手坐直了身体,额头浮出一层薄汗。“阿砚,你助我逃出酆狱,替我南征北战,我很感激你。你中了埋伏我未能及时解救,我愧对于你。你若怨我,再怎么对我我都绝无二话。”陆长卿轻轻叹气。谢砚走了过去,坐到他的榻边。伏下身子将额头抵在他的腰间,双手颤抖着抱住了他盖着柔软青裘的腿。“绝无二话?我如果让你这辈子都不喜欢别人,日日与我相伴呢?”事到如今,谢砚毫不避讳,直白相告。陆长卿定睛看他,只觉他竟像极了当初的自己。“感情的事强拗不得,但是如果你执意如此,我还是可以答应你。”陆长卿道,“这么做,你是否能放回凤岐?”谢砚抬头,淡淡看着他,发出了持续不断的笑声。他双眼通红,双唇微颤,“陆长卿,今日你我算是把话说明白了。你对我当真是无情的很,我知道了。”“凤岐,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陆长卿陡然撑起身子。谢砚双手抓住了他腰带,跟着往前膝行了几步。“他在哪?”“此刻,当在洛阳了。”陆长卿面色刹那间苍白如纸,一股甜腥冲上喉头。“凤岐难逃一死,你要杀了我替他报仇么?”谢砚心如死灰,绝望中笑了。陆长卿沉默了许久,徐徐道:“是我错了。”“你有什么错!”谢砚怒吼。“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陆长卿喃喃道,“阿砚,以后你遇到喜欢的人,不要再这样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