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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次里里外外擦拭了一番,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用。钟意把钟连海最常待的书房仔细整理一番,墙上的日历摘下来换上新的。她之前兴冲冲在网上定制的,十二页纸,每一张背面都是她去过的某个城市拍摄的最满意的照片。方知祝曾经和她说,人的一生很短暂,存在很多变数,谁也不知道今天的鲜花明天会不会枯萎。多拍一点照片吧,照片是永远不会变的。2021年的第一天,方知祝化疗期,她昏睡一天,牧鸿舟没有对她说元旦节快乐。钟意长长吐气,钟连海是个混蛋,但是有句话说的还算对。她不适合待在国内了。回国三年,接手一个多舛的项目,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认清一段婚姻的真面目。直到钟连海冰冷的身体被盖上白布,她恍然像是大梦一场。三年来的时光碎片在她眼前闪回。第一次看见牧鸿舟的照片,第一次见到牧鸿舟本人,第一次爱上他,第一次被他拒绝,第一次去看他的篮球赛,第一次被他抱在怀里,第一次和他交颈缠绵。一起度过的三个春夏秋冬,几百次艳阳高照或阴雨连绵,一千多个白天与黑夜,不管她愿不愿意,牧鸿舟都存在于每一种时间尺度里,和每天升起的太阳一样璀璨夺目。但是没有必要继续了。作者有话要说: 啊让我写完分手再去睡,今天有二更,大概要到十二点了吧,大家晚安啦,明早看也可☆、第25章(小修)钟意费力地睁开眼皮,在夹缝里看见光从飘飞的窗帘里向她奔来,看样子今天是个晴天。警察停在院子外的那辆车昨晚十二点准时撤离,从今天起,她恢复自由。现在是早上六点,再过两个小时警局上班,钟连海将被立案;大约七个工作日,碧海资产清算归公;到了半个月后,碧海洗钱偷税的新闻将会陆续放送,正赶上热闹的新年,为人们的聚餐增添一个不可多得的热点话题。但是这些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人死如灯灭,今天是钟意滞留S市的最后一天,早上九点钟殡仪馆开门,她去取钟连海的骨灰。她醒得有点早了,现在才凌晨六点不到。其实这段时间她的作息很规律,晚上十一点睡早上七点钟醒,学会了打扫卫生和做一点简单的家常菜,昨晚警察向她告别,又给她送了一袋饺子,现在她已经煮得有模有样了。交际也很简单。告诉方知祝她暂时在S市有点事,方知祝说他恢复得不错,互相粉饰太平;陆渐屿对她开始小心翼翼起来,两人反倒没有之前那般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报了日期最近的雅思考试,向母校的毕业导师发邮件,希望他能做自己硕士入学的推荐人。教授在她发出邮件后十二小时作出回复,好消息跨越了八个时区传递到钟意的邮箱。她当年本科毕业,跃跃欲试地想要回国大展拳脚,教授得知她没有继续深造的想法,很是惋惜了一阵。如今教授离退休恰巧还有三年,而钟意正好想重回母校,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天际越来越白,几束彩光隐隐约约从稀薄的云层筛下来。初升的太阳鲜活橙亮,一点一点从地平线钻出来,照进昏暗的房间。钟意站了一会儿就拉上了窗帘。她不要一个人看日出。平时出门住一晚酒店都要瓶瓶罐罐地收拾一大堆东西,牧鸿舟说过她好几次“像搬家一样”。如今真的要走了,她数了数,几张卡片一本护照,一瓶从牧鸿舟那里顺手牵羊来的男士乳液,和爸爸mama的相册,好像没有了。想要塞点别的,也没有了。她马上要搬出这栋别墅,到时候门口会贴上封条,别墅里的所有家具,衣服包包,金银珠宝,还有钟连海价值连城的收藏架,悉数充公。钟意拖着一只二十寸的旅行箱从家里出来,她需要乘坐出租车去殡仪馆和墓园,不能自己开车,那辆红色保时捷是钟连海送给她大学毕业的礼物,为了讨她欢心,花大价钱选了她喜欢的数字做车牌号,不过现在都不属于她了。钟意以为自己会哭,但是当她走进殡仪馆,看见里面的人个个眼眶通红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又没那么想哭了。世界很大,每天都有人在失去,在痛苦,在哭泣。钟意木着脸,眼神平静,行李箱在平整的瓷砖地板上发出细微的滚动声,爸爸,你迎接我来到这世上,请让我送你最后一程。陵园在殡仪馆后面的山上,将近一千层台阶,钟意把行李箱寄存在山脚,捧着骨灰盒拾级而上。走了快两个小时,在她的小腿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终于来到一片整齐开阔的墓地。工作人员把骨灰盒放进去,立了碑,上面只有钟连海的名字,没有生平简介。钟连海生前赞颂者无数,死后没有人为他作墓志铭。就连钟意也不知道如何定义他的一生,有好有坏,穷苦过,风光过,或许爱过,或许没有。最后钟连海的名字下方只有一句:钟意之父。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永远的父女。钟意把洁白的花放上去。她知道钟连海可能配不上馨雅高洁的百合,这是她的一点私心。她跪下,在墓前磕了三个头。爸爸,二十四年来承蒙您关爱。爸爸,我要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看您。爸爸,请允许我最后一次流眼泪,从现在开始我会很坚强。暮色四合,钟意从山脚领回行李箱,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那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国内,房子产权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张明轻叹,想说要不待到年后再走吧,但是欲言又止。方知祝大概熬不过这个年了。钟意拿起那份病危通知书,翻开仔细查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医院已经下达了两份病危通知书,手头这份是第三份。方知祝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钟意抵达A市时他刚好睡下,医生估计等他下次醒来大概在八个小时后。钟意把三份通知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做完两套雅思模拟,方知祝醒了。“外公,”钟意笑着走过去,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想吃点什么?”方知祝的瞳孔略微涣散,用了几秒钟时间聚焦,看着她说:“糯米糕。”“好,这儿就有呢。”钟意不再阻拦他的饮食,她恨不得把方知祝这些年来错过的美食全部端到他面前,这个也很好吃的,再吃一点吧。“芽芽今年五岁了,它很健康,起码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