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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让我不认识的人,一直跟着我了?”洛橙转头,又问他。简珩不语,唇角的弧度平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只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是?”洛橙发笑,抬手攥上颈间的项链,掌心的软rou,被宝石镶嵌的棱角磋磨,“那就是这个?”那份他不知道到底送出去过多少,不像“礼物”,倒像是提醒她——她只是这个男人换回来的一个时刻需要戴着枷锁的宠物。男人侧颊的肌rou绷紧,没有言语,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精巧的锁链被人用外力不加克制地扯断,细密的金属嵌进纤薄的颈侧皮rou里,勒出一道红痕。洛橙垂手,把那份礼物搁置进俩人之间的置物格里。死物同金属碰撞出些微声响,像磨在人胸腔里那点软rou上。嗓音也似被勒出沙意,洛橙低声同他说:“简先生,谢谢你。你替我花费的那些,我会尽快还你。只是……你要求的那些,”譬如被当做没有感觉没有生命的盲盒娃娃,被收集在橱窗里,“我可能,真的办不到。”阖了阖眼睫,努力咽了一口,压下心脏的那点刺麻和喉间哽痛,洛橙偏身开门,下车。身后的车门开阖声,在她走出几步后才响起。“洛橙,”男人叫她,嗓音掺沙,却笑意讥诮,沉声问她,“你又要走?这回准备去哪儿?这回又准备让我找多久?你是觉得这样同我玩游戏很有意思,还是觉得我这个人彻头彻尾就是合该被你耍着玩的笑话?”洛橙顿在原地,闭了闭眼睛,努力呼吸了一口。夏夜湿热的空气滚过肺腔,并不能让人觉得舒服。这个男人,又把她当成别人了。洛橙转身看他。“简珩,你看清楚我是谁。”洛橙肩线卸力似的落下,无力地告诉他,“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你明白吗?”男人默了片刻,轻声笑了笑。像戏谑,像自嘲。几步近到她身前,攫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屋内的方向带。洛橙蹙眉,下意识挣扎,“简珩,你放开我!”“不是我要看清楚你是谁!”男人停下,撕开那张漫不经意的笃定面具,失控地同她说,“是你从来都没有弄清楚你自己是谁!”挣扎着想从他掌心里逃开的手腕一僵,洛橙呼吸微滞,抬睫盯着他。简珩阖了阖眼睫,努力克制着,让自己身体里潜伏的那头恶兽停止叫嚣。重新睁开眼睫,沉声同她说:“你跟我来。”洛橙被他拖拽地步伐踉跄,又努力挣了挣。除了让自己的腕骨被桎梏得更牢,毫无意义。挣扎徒劳,洛橙咬着牙跟他进门,又被他带着往电梯去。男人摁下关门键,又摁了负一。洛橙的心跳,不可自控地沉闷跳动。那扇她试过想打开,却终究没勇气看一眼,门后到底隔着怎样世界的乌木门,此刻就在她面前矗立。“你要做什么?”徒劳地抽了抽自己的手腕,洛橙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他。“阿橙,”简珩没有松开她,反倒是抬手,温柔地替她捋了捋侧颊散乱的碎发,低声说,“你自己看,我没有骗你的。”男人指节的凉意,贴在她侧颊皮肤上,激起一层轻颤。厚重阴沉的乌木门在她眼前敞开,里头亮着昏暗的灯,勾出影影绰绰的像。洛橙避无可避地,被他带进去。满墙的影像,都是相同的两张相片的复刻。洛橙看见上面的人,怔在原地。德宁中学的校服,记忆里,的确是她自己的那张脸。胸腔里的每一下跳动,仿佛都抽着额角的寸寸神经。更听到简珩温声同她说:“阿橙你看,那是……是我们以前的合照。还是你让陈梁偷偷拍的,你还记得吗?”心跳像被人攥紧,呼吸滞顿,洛橙怔怔地偏头看他。默了不知多久,洛橙也不知道在替谁找着理由,混乱道:“相片……相片而已,谁知道是不是你……”洛橙说完,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男人却把她往身前带得更近了些,像赌咒,“你要是不信,我陪你一道……”话音微顿,又自嘲似的笑了笑,“不,你让你信得过的人陪你一道去鉴定,看是我作假,还是真的,好吗?”洛橙怔愣地想回视他,却在他偏身的空隙里,看见房间另一侧,搁置着一张电击治疗椅。这一瞬,每一寸肌rou骨骼,都不可抑制地开始瑟缩。那滋味,她是尝过的。又因为那段时间,她免疫功能紊乱,对麻药过敏,而洛秉文又等不及要让她“安静”下来……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家里,放一件这样的东西?洛橙肌rou发僵,惶惑地望着他,喃喃道:“我……那个不是我。是你又把我当成别人了而已。”“不,你就是她啊阿橙。”男人顺着她的话慌乱解释。“那你看清楚,”洛橙听他这么说,却更确信他是在自欺欺人了,努力缓声道,“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我是洛橙。在机场第一回见到你之前,我的生命里,从来都没出现过一个叫简珩的人。”洛橙望了眼墙上的相片,“我也不是那个心里眼里都是你的女孩子。”男人怔忡地看着她。“所以,我会骗你。”洛橙抿唇咬了咬牙,像在同自己做告解,撇开此刻一切不该是她的情绪——例如胸腔里那块软rou如同被人狠狠攥紧的闷痛,一字一顿,告诉简珩,“同样,我也不爱你。”对不起。我连自己都帮不了自己,更不可能……能帮得了你。洛橙这样同自己说。洛橙说完,努力克制着情绪,回视他。男人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自嘲自欺,垂睫看着她,眼睫缓眨,轻笑了一声。不用辛辣的烟草,也能熏呛得他胸腔发涩,嗓音掺沙,“没关系,你还是不信我才会这么说。那……我们先出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我陪着你,叫上你朋友一起。或者再叫上韩彻,陈梁,顾泽?你能相信谁,你告诉我,我叫他们一道。”洛橙看着他眼神里的执拗,不可自抑地心生不忍,却还是说:“简珩,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那要不……”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哑声问她,“我们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