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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的音乐声。莱丝丽忙着去采购。别墅里的消耗量不小,鱼和rou类不用说,蔬菜和水果也吃得很快,还有黄油、牛奶、糖和咖啡。她在十点钟左右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了个号码,在接通后说:“请找戴芬·德蕾尔小姐听电话。”一分钟后,她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年轻悦耳的女声:“我是戴芬,是莱丝丽吗?”“是的,”她回答道,“不过尽量不要叫我的名字,您要小心一点。”“好吧,”戴芬抱歉地说,“我没什么经验。这几天,我听到有人说,陆军正在大量地增加军队数量,从希特勒青年团中调集受训的年轻人入伍。有一位军火制造商叫克鲁伯,他的工厂在大量制造枪弹、坦克和新式的装甲车。为了不让其他国家注意到人员和军备的变化,国防部今年不会对外发布年度报告。”她的声音有些忧虑,“我听了总觉得像在备战。”莱丝丽沉默了一下,可是国家元首好像这几年都在对外高喊要和平,要友好,一派亲善大使的口气,弄得到处阳光明媚。“另外,”黛芬说,她稍微压低了声音,“陆军一位将军向我抱怨党卫军的数量在急剧增加,速度超过了陆军,而且正在渗透到帝国的权利部门,陆军传统的权威受到了侵犯和挑战,可是大部分人都对此毫无察觉,听之任之,可那是一群武装起来的恶徒,他担心他们总有一天会蔓延到无法收拾的程度。”“这位将军叫什么名字?”“伏尼契将军。”戴芬说,“他常常来看演出,散场后希望喝一杯,聊聊天,很寂寞的样子。”“您自己要小心。”莱丝丽提醒道,“我会把这些都转告格恩,他在后悔答应让您去探听陆军的动向了。”“没问题的,”戴芬轻快地说,“这位将军好像是贵族军官团的一员,作风很老派,很要面子。我的杯子还是满的,他已经喝掉了半瓶威士忌。”“听着,姑娘,”莱丝丽说,“我抽空看了一些报纸和杂志,您有些名气,总是在固定时间到咖啡馆接电话太惹眼了。格恩考虑了一个新的联系方式。我把格恩父亲在瑞典的电话号码给您,当您听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时,就打国际电话给他。而我会每周与那边联系一次,我要和卡尔说说话,格恩的父亲到时会把你提供的情况告诉我的。”“格恩的父亲?好吧,我会的,虽然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戴芬说,她的声音终于带了点紧张感,“格恩好吗,你们都好吗?”“他很好,我也是。”莱丝丽说,这一刻她有点想对未曾谋面的戴芬开个玩笑,但谨慎的天性让她感到电话不能打得太久,“我把瑞典的号码念出来,您记一下。”五分钟后,她挂上了电话,上车离去。在她离开后,一辆样子普通的灰色轿车停在电话亭前,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搬出一部仪器,连在公用电话机上,查找刚才拨过的号码。十分钟后,他们把电话打到了小咖啡店里,向侍者询问刚才是谁在接电话,对面的侍者开始并不怎么合作,谁会理这种无缘无故的问题呢,但是在电话这头的人说明了身份之后,他变得很慌张,回答道:“是一位金发的小姐,很年轻,好像叫戴芬,但是姓我记不清了。长相,呃,她非常漂亮,我真的想不起来她姓什么了,请您谅解,我们这里很嘈杂。是,如果她再来,我能认出来。”两个小时后,帝国保安总署特勤三处的处长费里安中校收到了禀报,“继续盯着,查出她是谁。”他说,他总得有东西向上面汇报。接下来有一段时间,他们派便衣密探守在小咖啡店里,但戴芬没有再去过。半夜里,李默梵醒了过来,他感到胃里一阵一阵的痉挛,不是疼,而是反胃想吐的感觉。过去对他来说这是常有的事,最近似乎好了些,但今晚又发生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周围是夜晚的寂静与黑暗,清白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幽凉如水。他摸索着下了床,他已经对房间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扶着墙壁,而是想起靠在床头的那根拐杖。这几天他被要求着用它作为支撑在屋子里来回练习走路,开始时感到害怕,因为习惯了墙壁带来的安定感。许多年来,他总是去找真正坚实可以依靠的存在,比如墙壁和地面,他曾经蜷缩在墙边黑暗的角落里,幻想死亡业已降临,或自己终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他好像听有人说,那根拐杖是属于他的,他可以靠它自由地走来走去,而他似乎确实能做到这一点。于是他伸手到床边,感到了拐杖就在那里,触手温良,他拿起来,扶着它走到房间另一头的洗手间去。他仍然不住地反胃,在洗手间吐了一阵,却吐不出什么,胃里的食物都被消化了。他到洗手池边洗了洗手和脸,正想走回去,脚下突然被什么拌了一下,跟着手上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身体还跌在了倒地的拐杖上。有一会儿功夫,他坐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这不算什么,他模糊地想,有的是更疼的事情。但与此同时,他又有种莫名的情绪,那种感觉像是委屈,为什么都能走路了还会轻易地摔倒?如果扶着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的身体怎么这么不听使唤,容易失败呢?而且,这些天来总是有人在他遇到困难时,及时地扶一把,总是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要什么,恰到好处地给予帮助,现在为什么他又独自坐在地上了?就在此时,李默梵听见隔壁的房门开了,橘黄色的柔和光线充满了房间,接着洗手间的灯也亮了,亚兰蒂尔站在他面前。李默梵本能地在一刹那缩到了墙角,抱住膝盖,尽管光线不强,他还是觉得这种突然降临的光明太刺眼了,把他暴露在他人面前,无处藏身。最近,记忆的碎片常常像雪花般飞进他的思绪中:他被推进一间漆黑的屋子里,绑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然后一束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牢牢罩在其中,亮得几乎令人昏眩,而后就是漫长的审问和折磨。问话的人隐藏在屋子的黑暗里,不断重复地提问、命令、引诱,如果他失去意识,就会有凉水从头顶泼下来。体力总是很快就消耗光了,他连坐的力气都没有,可还是得继续,不能睡觉或者休息,提问的人换了一班又一班,最后他终于半死不活地被拖回牢房里。那时通常是黑夜,他蜷在墙根下,期望天永远不要亮起来。亚兰蒂尔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在李默梵面前蹲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胳膊:“没事的,来,我扶你起来,以后晚上如果要用洗手间,还是开灯吧。”李默梵慢慢抬起头——他稍微习惯了一点灯光,而且,他认得这个最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