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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盘腿坐下,黑发落地,发尾沾上雪花。文森特指向他右后方的位置,冲布兰奇笑道:“我少年时随爱德文陛下游玩,在这儿被人狠狠摔了一跤,现在想起来都发痛。”布兰奇站在一旁,扶剑的手格外平稳,新做的皮制手套御寒保暖,大小合适。他想了想,想不出那时候谁有胆子能摔这位陛下,于是干脆点点头,闭嘴不言。“我看厌了下雪。”文森特轻声自言自语,“捅进去的剑,□□衬着雪也是脏的,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远处一个裹得圆滚滚的女孩背了一张弓跑过来,身旁围了几只护主的猎犬。“你们是谁!不要擅自呆在这儿!这片地方不允许别人随便闯进来!除了老爷夫人们,其他人进来会被爸爸骂的!”她在文森特面前站定,扶正跑歪的毡帽,叉起腰气呼呼地挥手:“快走快走!趁我爸爸还没发现……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给人添麻烦……”文森特坐在雪地上,她的身高恰好能够上文森特坐姿肩部。文森特笑眯眯地朝她招手:“你是守在这儿的猎户的女儿?”女孩圆乎乎的小脸出乎意料地严肃:“是的!”“你父亲不会责怪我们的,小姑娘。想吃点甜食吗?可惜有点凉了。”文森特摸了摸女孩的毡帽,为她稍作调整,掏出一颗糖,“坐下来玩一会?你叫什么?”“卡瑞达。”女孩鼓了鼓脸,垂涎地往糖纸上瞥了眼,轻轻推开又不舍得放手,“我不要糖,不过我可以给你堆一个雪兔子,堆完我可要去继续工作啦!”“好吧好吧,那我可得夸奖卡瑞达,为了她忙碌辛勤的工作。”文森特撑起下巴想了想,“……嗯,奖励什么好呢?除了糖好像没来得及带什么。”卡瑞达舔舔嘴唇,抓回糖块,掰下一半包在糖纸里,另一半自己吃了:“谢谢您的奖励。”“不吃完吗?”“要留给爸爸。”“噢,爸爸啊……”“mama和奶奶都睡在地下,我叫不醒他们,爸爸睡在地上,我想什么时候给他都可以。”卡瑞达笑了笑,“我堆的雪兔子爸爸每次都说好看,堆一个送您玩。”她认真地刨起雪,东倒西歪捏出一个四不像来。布兰奇垂首,看一大一小凑在一块游戏。文森特将她捏的摇摇欲坠的耳朵补了些雪,几下捏出了形状,雪兔子的耳朵终于竖了起来。“还差尾巴!”卡瑞达蹲在雪堆旁叫到,“一个圆圆的尾巴!”文森特捏起一把雪揉成球,按在兔子尾部。“对,就是这样。”卡瑞达蹦跳地站起,拍手道,“看,雪兔子!”文森特摇摇头:“还没完工。”他往地上长出新叶的绿丛间揪了两片叶子两根草,折叠调整好大小,分别插在兔子的前爪处和眼中。“好了。”“您看,这兔子像不像我。”卡瑞达昂了昂小下巴,“爸爸总说我和雪兔子一样圆乎乎的。”文森特笑了,伸手扶了一把差点被自己绊倒的小女孩:“你父亲很爱你。”“那当然,爸爸最爱我了!”卡瑞达人小鬼精地将身子探到文森特身前,好奇道,“那您呢,您最爱谁啊?”布兰奇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这个问题……他总觉得无论答案是什么都不容易接受。多听多错。可他又不得不听。陛下会爱谁?兰顿?他的子民?毫无疑问,陛下当然爱。可若是个人呢?他想象不出。文森特收回了扶住卡瑞达的手,目光转向明镜似的湖面,遥远而空茫,宁静寂然,全然与他的年纪不符。“……若单论人世芸芸,我最爱她。”约莫足够飞鸟在冰面上打两三个转的时间,他终于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可人世,不止芸芸。”卡瑞达听不懂,没一会就领着猎犬跑远了。文森特待她走后,裹紧身上的披风,他低头看向地上的雪兔,忽然一脚踢碎。“……陛下?”“不过还是一滩雪,怎么了?”他转身离去,“付出了情感与时间,也不能改变它仅仅不过是一滩雪的事实。”“布兰奇,回宫。”森林外等待的马车待人一上来,立刻趋向皇宫,一路畅通无阻。一封秘密信件摆在文森特案头。上面只有简短一句:“她来了。”“有人类要来?”薇诺妮卡不耐烦地晾晒自己的指甲,“我可不喜欢和一群人呆在一块儿。如果你要见他们奥达,我不会出席,你自己想好怎么招待。”奥尔德里奇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决定,薇诺妮卡悄然用眼角眺了他一眼,那小子一脸欣喜若狂、无比庆幸的模样万分欠打。奥尔德里奇推着轮椅在卧室内欢快转起圈。“啊艾斯本我的头发乱了吗?”薇诺妮卡面瘫脸答道:“比鸡窝更引人瞩目。”“艾斯本我身上穿的这件竖纹软袍和昨天那件纯白睡袍比哪个更好些?”薇诺妮卡表情出现一道裂纹:“都是睡袍还有哪个更高贵?”“艾斯本我是不是应该多嚼几粒丁香清新口气?”薇诺妮卡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你今早嚼过三回了,奥达。”“怎么办怎么办艾斯本,我该怎样显得更老更权威更有说服力!”薇诺妮卡沉默了一会才说:“把你前额的头发剃光是个好主意。”“啊啊啊啊艾斯本!薇诺妮卡彻底与往日的慵懒形象告别,起身走人,丝毫不拖泥带水。正激动的奥尔德里奇茫然回头:“?人呢?”薇诺妮卡裙摆水一样拖曳行走在莱斯特府邸的过道中。她想好了,奥尔德里奇和那位前来拜访的人,统统划入她不想搭理的黑名单。你作为最尊贵的客人受凯撒之邀而来,庆典五日后即将开始。维斯帕死缠烂打求着和你一起过来,那边的工作他提前处理好了,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乱子,这个季度的大事他都已安排妥当,小事银行自己平时便能够运转,至于每年一度大型账务核对,那是秋日的事务,和现在还差的十分远。“殿下,您渴吗,您累吗,您困吗,您饿吗,您冷吗,您需要陪聊吗……嗷!”克莱恩在维斯帕起身的那一刻按住了他的大腿,生生把一匹要脱缰而出的野马摁回了他的马厩。你只稍微移动了眼球,递给这位不停在你面前刷存在感,每天半夜兢兢业业致力于爬上你床的男人一个微妙的眼神。“呵呵。”车上位置不够宽阔,维斯帕只能鸵鸟状将头埋在克莱恩怀里:“呜呜呜呜殿下越来越冷淡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