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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藏、拐弯抹角,大大方方从安亭街38号驶向5号,完全放松的来回,令他格外舒心。或许,从一开始透露搬家,到和李斯特互换公寓,再到去啼笑皆非的同居和揭晓真相后的震荡……曲折波澜都可以平息了,即日起,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走向正轨。能站在阳光下大声说出喜欢,没有丝毫隐瞒和虚伪,原来是这么轻松愉快的事。第一节钢琴课,弹些什么好呢?还是莫扎特吧——欧罗拉一定能把他期待的曲子,演绎成一片暖阳。马车渐渐停滞。肖邦稍微扫了扫窗外,发现离自己的公寓还略有距离——虽然38号和5号隔得不远,但不在家门前停车,确实有些奇怪。“先生,公寓门前有马车停靠,我们是等一会还是直接过去?那辆车看起来像是来接人的,应该马上就会离开,我们等一会停靠可能方便一些。”车夫的解释很快就从窗外飘来,肖邦随意扫了眼前方家门前的车辆,车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给予信息。他顿了顿,示意车夫先等等。会是谁呢?毕竟这个点对安亭街而言还是太早了一些。5号的门被打开,一位蒙着头纱的女人迅速从房内窜出来。她的穿戴衣衫并不规整,处处透露着匆忙和慌乱。女人轻车熟路地跳上马车。在她冲下台阶的刹那有风拂过,撩起她并未掩盖严实的纱巾,令她的脚步有片刻的停滞。仅一个闪瞬,肖邦的眼便捕捉到关键的画面女人发髻松垂,金色的发丝散漫随意地飞舞着,面容年轻,身形十分眼熟。绝对是认识的人。青年避开车窗,压低帽子藏好。不一会儿就听见响鞭,那辆马车哒哒着从他身边掠过。“先生,您可以下车了。”直到车夫在自家门前停好车,打开车厢,肖邦都还未从恍惚中抽离。鞋子在台阶上烙下声音的印记。那个女人迎风掉落头纱的画面又一次在青年脑海中重播。步履停滞,肖邦放在门把上的手不由得一阵哆嗦。他瞪大眼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诞感从地心冲上云霄。卡米尔·莫克,现在的名字是玛丽·普雷耶尔。那个介于可靠和不可靠之间,好友兼压榨人的钢琴制造商的夫人,就是刚才从自家公寓匆匆离开的女人!见鬼,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肖邦惊恐地打开门,张惶地冲进去——茶几上,高脚杯瘫倒在桌面,空荡的酒瓶散落在周围。房间里被伏特加的酒气、厚重的香水以及令人窒息的香烟的味道满满地填充着,肖邦屏住呼吸,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开窗,大口地呼吸着活着的空气。他调整好呼吸,额间的青筋已经在他的发间隐约可见。沉重地踱步到沙发跟前,狼藉的茶几几乎要令他再次窒息——伏特加的味道,就是从桌上那滩干涸的被打翻的水痕里散发出来的。肖邦忍住胸中的失声尖叫,跌坐在沙发上。颤抖的手指在沙发上的无措地摩挲。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什么,指腹传来的触感竟让他惊恐地跳起。这条备受他喜欢的白丝绸沙发罩布,像是沾染了最为肮脏的的东西一般,只恨没有火当场将它烧成灰烬。肖邦压下那股作恶的呕吐欲,疯狂地后退逃离沙发。被琴凳一绊,他失足跌靠在钢琴上,手肘和背猛地压下一大片黑白键,发出刺耳的轰响。……“咦,弗里德?这个点你怎么回来?”听到声响的李斯特睁着惺忪的眼,打着哈欠下楼,看到那头标志性的棕发后,他干脆趴在栏杆上,有气无力地问着话。“你做了什么……”肖邦失神地望向快软成一滩烂泥的友人,呢喃声近乎极弱。“啊,弗里德,我有件事要跟你——”“弗朗茨·李斯特,你到底在我家做了些什么!”波兰人丢弃他最为温顺儒雅的外衣,愤怒的咆哮化作炮弹精准地投掷在匈牙利人身边。爆炸声几乎将李斯特的神志轰碎,他扶着扶手支起身来,眼皮终于不再依恋着合起。肖邦的蓝眼睛里满是赤红,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竖起的鬃毛每一根都是尖锐的刺。睡意瞬间消散,李斯特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敌视的眼,燃着火焰的食指指向铺着凌乱白绸布的沙发,旁边是狼藉的茶几……这个聪慧的青年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女人,终究借着他的局在他维护的好友面前,给他挖了一道永不见底的深渊。“弗朗索瓦,早餐准备好了,你要和我一起吃吗?”欧罗拉敲着肖邦的房门,耳朵轻贴在门板上。她犹豫片刻,转动门把,发现门从里面锁得死死的。肖邦很不对劲。他几乎在她刚刚梳洗好下楼时就回来了,手中没有曲谱,整个人神情近乎崩溃。欧罗拉的问询得不到回答,他在良久的喘息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带着哭腔的“给我一盆水”。然后是疯狂地洗手,仿佛手上有什么深入骨髓的肮脏东西一般。当欧罗拉强制制止肖邦近乎自虐的行为时,那双天赐的手似乎早已失去生气。少女被青年紧紧抱在怀里。他无措地在她身上寻求着温暖、信任和慰藉,只要在她身边,黑暗与污浊便会消失一般。他说他要搬家——现在、立刻、马上就搬,他请求永远住在这里,礼节教条全部都是废纸。肖邦受伤了。尽管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欧罗拉无条件地愿意接纳他的一切,她领着他回到肖邦专属的卧室,整理纷乱的情绪再好好谈话。只下楼取个早餐的功夫,敏感的波兰先生便锁好房门,拒绝再说一句话。“弗朗索瓦,开门好不好?我们不需要说话,你让我坐在你旁边陪你就好……”女声越发轻柔,但门内没有丝毫动静。她叹着气,刚要继续说服他,佩蒂特唤她下楼,说李斯特来访。早餐被欧罗拉轻放在门边,她望了望那扇紧锁的门,转身离开。或许,肖邦的不对劲,李斯特能给她一个答案。有了答案,才能有带他脱离的方向。……迎面就是一个充满了匈牙利式直白热烈的拥抱。欧罗拉像是漏了拍子,瞬间和李斯特错开了思维节奏。她听见他有些歇斯底里地重复着破碎神叨的小句子,还没等她仔细听清它们,李斯特就放开了她。太阳神宛若遗失神格一般,太阳不再青睐于他。金发失去光泽,面容满是疲惫,身上酒气冲天……世界要被毁灭了吗?怎么这两位天之骄子都出来问题?“欧罗拉……听我说——”“出去!”欧罗拉刚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