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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瓷片。“哥哥,你能看到这根管子吗?”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怔怔的抬起头,他被饿得眼睛有些花了,半晌才看清楚那根从窗户缝里戳进来的芦苇管子。“我给哥哥带了粟米粥,哥哥含住这根管子,就可以把粟米粥喝进去啦。”说罢,她又用那奶音道:“哥哥别怕,楚楚会陪着哥哥。”那句话,是他二十多年来,记忆最深的一句话。是她救了他。哪怕是后来在战场几度被敌军围困,哪怕是日日沉浸于痛苦与煎熬之中,他再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性命。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个名唤楚楚的女孩,在意着他的性命。在马球场,若非是司马致舍身相救,他险些害了她。坠马之后,他曾在将军府清醒过一次。听闻司马致待她很好,她过的也很开心,他想如果他死了,太后便失去了争抢皇位的理由,这一切就会结束。若是他和司马致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他希望活下来的那一个,是可以给她幸福和欢笑的人。他在黑暗之中放任自己沉沦,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逝,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还是不舍得啊。喜欢的人,再看一眼还是会很喜欢。哪怕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他都会忍不住去贪恋这个尘世。他戎马一生,受百姓爱戴,受将士景仰,受敌人敬重。他是众人心中的战无不胜、劈荆斩刺的武安将军。但从没有知道,他也会有畏惧害怕之时,他也会因受伤流血感觉到痛苦。这辈子对他说过‘别怕’二字的人,只有她一人,还能有幸再听到她说一句‘别怕’,此生便已然死而无憾。姬钰感觉到她松开了他的手,他看着她跑向衣柜,望着她的背影,他久久不能回神。失神之间,司马致已经推开了他的房门,脚步匆匆的闯了进来。“微臣尚在病中,起不来身。不知皇上夜闯将军府,所谓何事?”姬钰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方才的脆弱仿佛只是一场错觉。他的语气不疾不徐,未带一丝对皇权的敬重,甚至连起身行礼的动作都懒得敷衍。司马致没心思跟姬钰绕弯弯,他冷笑一声:“朕以为,你该心知肚明。”姬钰面不改色,勾唇一笑:“那许是要让皇上失望了,微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姬六将军从门外追了进来,弯着腰粗喘两口气:“不知皇上这是有什么急事,深更半夜的登门造访?”他的话倒是要比姬钰客气不少,最起码不像姬钰吃了枪药的口气,直言不讳的指责司马致‘夜闯将军府’。司马致眯起眸子,朝着屋子内四处打量了一圈,而后将眸光定格在了内室唯一的衣柜上。他的读心术虽然回来了,但姬钰的心声,他还是听不见。是以他也不祈求能从姬钰嘴里套出话来,有那个功夫,倒不如自己去找。“朕听闻武安将军衣品极好,一时心血来潮,想来学习观摩一番。”他不紧不慢的挑了挑眉,朝着衣柜的方向走去。虽然这个理由简直扯淡到家了,但偏偏他们还无法反驳。毕竟司马致是晋国的皇帝,别说夜闯将军府只是为了看一眼姬钰的衣柜,就算他直言说是来找楚贵妃的,他们也不能说去阻拦他。司马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几十个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都在屋外头候着。若非是姬旦不在将军府里,就凭司马致这个阵仗,姬旦绝对会误以为司马致要对姬家动手。姬六将军急的要命,姬钰却还算淡然,若她真被司马致发现了,大不了他就动用所有名下势力,与司马致火拼一场。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也想开了,若处处受到太后掣肘,他倒不如带着她远走高飞,隐居五国之中。至于这皇权之位,他根本就不在意,也丝毫没有兴趣。他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楚楚一人而已。司马致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那样突兀,沈楚楚躲藏在衣柜里,心脏跳得像是要跃出胸口一般。早知道她就不藏在衣柜里了,整个屋子里的摆设这么简单,能藏人的除了床榻下便是衣柜中,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能猜出来。她真是害怕到不敢呼吸,憋得都快要窒息了。这下可如何是好,真要是被他找到了,姬钰肯定会因此而受到牵连。虽说她是被姬六将军绑过来的,但司马致大概会误会是姬钰干的此事。如今姬钰才刚刚醒过来,若是因为她,他丢掉了性命,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司马致的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衣柜一眼,垂下的手臂不自然的绷紧,双掌攥成了两个拳头。“朕有些累了,先回宫去了。”他的嗓音略显疲惫,微不可闻的吸了口气:“武安将军将衣裳给朕送过去,亥时三刻之前,朕要看到。”什么衣裳不衣裳,司马致指的是沈楚楚。如今正正好好是亥时,还有三刻钟,刚好足够从将军府到丞相府一个来回。他是已经心知肚明沈楚楚藏在衣柜之中,但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他没有直接揭穿这件事情。而后选择隐晦的告诉他们,让他们将沈楚楚送回丞相府去。姬钰沉默不语,姬六将军却松了口气,连声应道:“皇上放心,微臣这就给您送去。”听着司马致离去的脚步声,躲藏在衣柜之中的沈楚楚,也稍稍舒了一口气。在确保司马致带着人离开将军府后,沈楚楚才小心翼翼的从衣柜中爬了出来,走回床榻旁。姬六将军去送司马致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姬钰两人。姬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薄唇轻轻的抿着:“楚楚,我有话想跟你说。”沈楚楚微微一怔,注意到他喊得是‘楚楚’,而不是娘娘。她咬住下唇,别过了头:“若是将军有话想说,便留到下一次见面再说。”姬钰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喜欢用这种法子来救他的性命。她是怕他活不下去,所以抛给他一个盼头,这样便是为了这一丝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