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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转身出去。戎黎只迟疑了几秒,跟上。徐檀兮喊了声舅舅,追上去:“是我提议的,你不要责备他。”她知道,温时遇他生气了,他很少很少生气的。他回头,目光比夜色寂寥:“杳杳你在屋里,不要出来。”徐檀兮没有跟着出去。温时遇和戎黎往僻静的巷子深处去了,那一处光照不进去,天上的烟花一朵一朵,深巷忽明忽暗。君子温生,温润如玉。这块玉,这会儿冰凉冰凉的,眉梢的风度和清雅都被隐忍的怒气压住了。他今早八点拿到了车祸确切的消息,之后的十二个小时,都在赶来的路上,耐心早就用完了,一句客套的场面话都没有。“今年四月,杳杳随她祖母、姑姑去普渡寺礼佛,在潮汐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受害车辆一共有五辆,车祸起因是一辆大货车撞到了尾号843的私家车。”他盯着戎黎的眼睛,脸上有明明灭灭的光,爆竹和锣鼓声杂乱无章,他的声音像三九天里穿来的风:“杳杳坐的那辆车刹车被人动了手脚,为了躲避前面的车辆撞上了护栏。车祸中丧命的受害人一共有四位,大货车司机、杳杳的祖母、姑姑,还有尾号843的车主。”他停顿片刻:“843的车主是你对吧?”戎黎没有否认,昏暗的环境里他什么也看不清,眼里都是混乱的黑影。“当时我查到了你的身份,也查了大货车司机,除了我,锡北国际的人也都在查,但所有的监控都被人黑了。”至于监控是车祸前被截了,还是车祸后,根本查不到。“因为大货车司机那里没有查到任何异常,我和警方都把调查重点放在了刹车上。”翩翩君子今日有些咄咄逼人,因为有人碰了他的逆鳞,“在南城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利用了那起车祸假死,知道监控是你让人动的手脚,但我不知道,大货车司机是你安排的。”他和警方都以为是偶然,原来是戎黎把证据伪装成了偶然。“你知道杳杳的祖母和姑姑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吗?”戎黎垂着眼皮,一声不吭。温时遇朝他走近:“刹车失灵后,车卡在了护栏上,大货车方向失控,二次撞上来,杳杳车上三个人,两死一伤。当时杳杳的姑姑抱住了她,她才捡回了一条命。”不,应该是半条命。杳杳在医院住了那么久,还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动刹车的人是凶手,大货车司机也是,还有主谋戎黎,是他们相互作用导致了这起连环车祸,就算有弄巧成拙的成分,但谁也不无辜。温时遇质问他:“戎黎,这些你都知不知情?”一开始,他不知情:“警方的资料上只写了刹车失灵,也没有监控,我以为只是一条路上的两起车祸。”那是因为锡北国际的人也在查,温时遇为了不让徐檀兮卷进去,让人在资料上做了部分隐瞒。“为什么突然带杳杳去领证?”温时遇几乎可以肯定了,“因为你也查到了,你心虚了,你想拿结婚证来当免死金牌,对吗?”戎黎低着头,睫毛的影子落在眼睑,慌乱地颤动。大年初七,池漾打了电话过来。他说:“四月份的车祸另有隐情。”“什么隐情?”“为了避开锡北国际那帮人,温时遇在案子的资料上动了手脚,刹车失灵只是车祸的一个成因,受害人致死的真正原因是与大货车第二次相撞。”池漾迟疑了很久,口吻变得凝重了,“六哥,大货车司机是我们的人。”他们为了策划假死,安排了一辆货车,货车撞了戎黎的车后,方向失控,徐檀兮的刹车又被人破坏了,就是这么多巧合,就像他认识徐檀兮一样,也是因为很多机缘巧合,像命运在捉弄他们。“你为什么不否认?”戎黎否认不了。他初七知道了真相,初十就带徐檀兮去领了证,不是想要免死金牌,他只是想死在徐檀兮身边罢了。温时遇眼角被风刺红了:“为什么不否认!”戎黎沉默不语。温时遇一拳挥在了他脸上,不要一身优雅,他跌跌撞撞,和后退的戎黎一样狼狈。他低下头,喃了句:“都怪我,我不应该让她跟你在一起。”他刚知道戎黎的身份时,想过反对,可他家杳杳那时已经陷进去了,他不忍心,以为戎黎只是利用了车祸,如果知道他是主谋……晚了。怎么办,他家杳杳怎么办?温时遇也慌了。戎黎擦掉嘴角的血,屈膝,跪下:“小舅舅。”温时遇目光很冷:“别叫我小舅舅。”他跪在那里,姿态低到尘埃里:“我求您,不要告诉杳杳。”第252章舅舅让步,危机解除(一更他跪在那里,姿态低到尘埃里:“我求您,不要告诉杳杳。”温时遇不说话。“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辩解苍白又无力。这种软弱无能的话,这种满怀愧疚的话,这种投降认命的话,遇到徐檀兮之前,他绝对说不出口。但现在,他把这句话当作了救命的稻草:“我不是故意的。”他嘱咐过货车司机,只撞他一个人。温时遇看了一眼他的腿:“起来,别跪我。”锡北国际戎六爷的腿不好,所以从来不下跪。“杳杳的病还没有好,如果告诉她,她可能会崩溃。。”他还跪着,把自己一身硬骨打断,“你要我怎么做?只要别告诉她,除了让我死,怎么样都行。”他说中要害了。温时遇再说不出一句狠话来。“戎黎。”徐檀兮打着灯出来了。温时遇说:“起来。”戎黎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站了起来,怕被徐檀兮察觉,他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徐檀兮过来了,看见了他嘴角的血,就知道两人起了冲突。她站到中间,为戎黎辩解:“是我要领证,我提议的,舅舅你不要怪他,不要打他。”她以为温时遇是在介意她和戎黎先斩后奏。温时遇绝口不提车祸的事:“你跟我回南城。”“戎黎呢?”温时遇说:“他不回去。”他脾气很好,一向惯着她,很少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她也很少忤逆他。“我也不回去。”如果告诉她,她可能会崩溃。其实这句话,在温时遇这里,是戎黎的免死金牌。如果她知道了,她肯定会怪罪自己,有多爱戎黎,就会有多自责。温时遇也束手无策了,他小心翼翼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