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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茶水,随着她的动作,洒的小几上,到处都是。可是,贺夫人激动的情绪,却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提高了声调,扬声喊到:“什么叫顶门立户,支撑起这个家?!把别人不屑吃的下-贱东西,弄出花样,来给家人吃,就叫支撑起这个家了?!下-贱东西,就算再好吃,也永远只能是下-贱的东西!要想真正把这个家撑起来,只有努力读书,争取早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否则,你就永远是个只能做吃下-贱东西,被人随意揉搓的下-贱人!”“咳咳…咳咳…”贺夫人情绪激动的喊完这些话后,便身子一歪,伏在身旁的大迎枕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刘麽麽吓得赶紧上了炕,跪在她的身边,用手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嘴里还带着哭腔的低声喊到:“夫人,夫人!老奴见识浅,说错了话,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啊,您的身子,才刚刚有了些起色,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少爷,小姐和这一大家的人,可还都要依仗着您哪!”站在正屋外,将贺夫人刚才的话,通通听到耳朵里的贺书渊,听着屋里贺夫人剧烈的咳嗽声,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神情,他又何尝不知道,在这个没有人权的社会里,只有科举这一途,才能真正改变命运。可是,这唯一一个能够改变命运的途径,又谈何容易!原主从小就有神童之称,是那个能一举高中会试,可以参加殿试的贺三老爷,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的,可是自从十一岁那年,过了县试后,得知父亲的死信,没能参加府试后,这两年的府试,却是再也不能中了的。按说原主的学问并不差,可是,就是一次一次的,无法通过府试,这也是让他变得越来越偏激的原因之一。这古代的科举,可不是像现代的高考一样,有标准答案,有明确的录取分数线,只要你学习好,就一定能考上。古代的这个科举,能不能考得上,却是有许多复杂的因素在里面,比如财力,比如名气,比如考官的个人喜好,等等等等,真是缺一样都不行的!而如今,别说什么财力、名气和去了解考官的喜好了,就是生活,马上都要成问题了,他又怎么能抛下这一切,去读那根本就前途无望的书?!如果,单凭学问,原主也未必就过不了,可是,他就偏偏卡在了府试上,好几年也过不去,如果不彻底弄清楚这个原因,就算他学的再好,也是白搭!这所有的一切,贺书渊心里自然是有如明镜般清楚,所以在没有把事情了解彻底,做好万全的准备前,他并不打算轻率的去碰科举这件事。因为,对于上辈子上学时是学霸,上班后是精英的贺书渊来说,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好的那个!可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去跟贺夫人说,她就算是再有见识,也不过是内宅里的一个妇人罢了,碍于眼光和见识的差异,她是不会认同贺书渊的理论的,只会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考不上,在找借口。就在贺书渊站在门口发呆的时候,怕影响到贺夫人清静,而跟梅香和又竹去了西厢房做女红的贺书琪,听见这边的动静,从里面跑了出来,提着裙子,跑到贺书渊身边,仰着头,低声问到:“哥哥和母亲又吵架了?”贺书渊低头看着小丫头眼中隐藏不住的焦急和惶恐,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温和的道:“没有吵架,只是有些事情想法不一样而已,没什么的,别担心。”贺书琪见这次他们母子俩吵完架后,哥哥竟然没有如往常那样,赌气跑出去,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竟然还能温声安慰自己,眼中的惶恐,稍稍退却了些,咬了咬嘴唇,才又有些犹豫的开口说到:“哥哥,你…你真的是因为不用心做学问,所以才年年都考不上的吗?可是二堂兄他,明明学问做得没有你好,为什么今年也考上了秀才?”☆、第二十章贺书渊被她问得一时语塞,却也同样无法跟她解释这其中的套头,只能又笑了笑,温声回到:“你放心吧,以后为兄一定会考上的,别说是秀才,就是举人,进士,只要为兄想,也都通通能给你考下来,以后一定会让你做富贵的官家小姐,嫁得风风光光的!”贺书琪其实只是单纯的好奇,为什么自家兄长的学问,明明做得比二伯家的二堂兄好,可是考上秀才的,却是二伯家的二堂兄,而自家兄长却是屡试不第。可是,这会儿被自家兄长把话题扯到了出嫁上去,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还是羞红了脸,跺了跺脚,转身跑进了正屋,去看贺夫人去了。把小丫头调侃走的贺书渊,也抬腿向自己住的东厢房走去,他可没有多少功夫在这里伤春悲秋,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贺书渊一回到东厢房,便翻箱倒柜,从箱笼里拿出一个黑漆描金的小匣子,放在桌案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通体晶莹剔透,细腻润泽,一看便不是凡品的玉佩,举到眼前,细细的端详起来,好似要把这块玉佩的模样,牢牢的印在脑中。“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正在这时,刘嬷嬷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见他举着贺三老爷生前给他的玉佩发呆,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贺书渊抬头看了看从门外冲进来的刘嬷嬷,把手里的玉佩,重新放回了小匣子里,合上盖子问到:“刘嬷嬷找我有事儿?”刘嬷嬷原本是来安慰他的,可是这会儿见他举着玉佩发呆,不由得惊疑不定的追问到:“少爷,你把老爷给你的玉佩拿出来做什么?”然而贺书渊却并不想跟她谈论这个话题,一边拿着装玉佩的小匣子,往箱笼那边走,一边转移话题到:“可是母亲那边有什么事情?”刘麽麽见他这幅模样,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上前一把夺过贺书渊手里拿着的,装着玉佩的小匣子,护在自己怀里,脸色有些发白的低声喊到:“少爷,你不会是想拿这玉佩去换钱吧!这可是老爷给你留下的唯一一件贵重的遗物!你怎么能这么做!”“这不过是个死物,不趁着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拿出去换了钱,谋个好生路,以后还能赎回来,难道等以后没钱吃饭时,卖了换那一口临死前的饱饭么!”贺书渊难得冷着脸回到。倒是让这几天,一直习惯了看他笑呵呵模样的刘嬷嬷,愣了愣神。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抱着怀里黑漆描金的小匣子,嗫嚅着说到:“可…可这是老爷给你留下来唯一一件贵重的遗物,夫人还想着,将来要传给贺家的后人,做传家宝呢,如今…如今你要是把它给当了,过后却没钱赎回来,到时候可怎么向夫人交代,怎么向过世的老爷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