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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馈——这就是另一说了。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之后的长安城中,这个失踪了多年的、彼时被全长安城嘲笑的那个嫁不出去的玉四娘子,竟然就这么突然回来了。她身披战甲,头戴兜鍪,手拿长矛,一马当先地踏入了大明宫。而当玉昭的马踏入大明宫的时候,玉翎也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当年她的父母一直压着没给她议亲,就是想将她送进宫去。若是进了太子府,哪怕只当个良娣,日后都是会有大富贵的。哪知道玉昭闹了那么一出,玉翎别说进太子府了,想要议亲都难得不得了。倒是有人愿意娶她回去当续弦,然而太子良娣都不愿做的玉翎哪会愿意这个?她说了不愿嫁人之后便被关了起来,就连玉昭原本院子里的几个小丫头们想要寻机会帮她偷偷送信都送不出去。然而这中途却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后来玉翎被放出来的时候只知道,当她的祖母不顾年迈亲自去往扶风城郊外探望过她的祖父之后,她家的长辈们就再没有逼过她嫁人了。于是她便告了病离开了长安城,跑去了距离长安城几十里地的法门寺“修佛养病”——实际上只是不想嫁人罢了。玉翎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当她离开关着自己的兰汀院时——自从玉昭与君暮失踪,这个偏僻的小院落就成了关押人的好地方——看到的场景。原本慵懒悠闲但看着贵气十足的老太太跪在佛前,满脸的沉痛和哀伤,手上不住地数珠,面前放着孙女们为她抄好的经文,嘴里还时不时地念念有词。别的玉翎没听清楚,但她却分明听见了几个名字——郅儿,容容,和昭儿。将思绪拉回到了眼前,玉翎低下头,趁人不注意用头巾包裹住了自己的脸。玉翎当然认得出玉昭,可是她却看着玉昭身后的另一人,皱起了眉头,久久不能言语。在玉昭的身后半步,有着另一匹马。那马也十分高大俊美,比之玉昭的马毫不逊色。而他的盔甲也十分精致,看起来倒像是与玉昭是同一款式。玉翎只觉得那人五官精致,面容也十分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了。——那人便是君暮。他又治国之才,但却没有玉昭那般出色的行兵布阵的才能。在发现了这一点后,君暮便将兵权全权交给了玉昭,自己只在后方坐镇。而玉昭也没有让君暮失望。她带着周军以星火燎原之势横扫北方,最后杀入了长安城。走到大明宫门口,玉昭稍稍扯了扯缰绳,让自己的马等了等君暮的马。君暮从善如流地让自己的马也踏前了两步,与玉昭并肩进入了大明宫。他们一道策马靠近了紫宸殿。紫宸殿内,龙座之上,年过六十的宰父荣看着杀入大明宫的那对策马走在最前方的年轻男女,一言不发,倒是显得十分沉着冷静,似乎这十几年的帝王生涯,也让他多了些以往没有的王霸之气。然而在君暮眼里,却并不是这样。在君暮看来,宰父荣现在,大概就是一副坐在那华丽的龙椅上等死的样子。走到紫宸殿前,君暮终于拽住了缰绳。他摘下了自己的兜鍪,将它递给了跟在他身后的春松。虽然宰父荣已经年逾花甲,但大抵是因为保养得宜,他的年纪看起来并没有这么大。然而,当他猛然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摘下自己的兜鍪,手上提着剑,缓步走上前来的男子之时,却仍是免不了一阵心惊。这么多年了。宰父荣怎么都没有想到,君暮竟然还活着。而他不仅活着,现在还带了人,杀回了长安城。“梁王殿下,多年不见,可还安好?”当君暮开口的那一刻,宰父荣就抖了一抖。而他话语中的那个“好”字话音未落,宰父荣便“扑通”一声跪了起来。“陛、陛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垂着头的老翁,君暮只觉得可笑和讽刺。这人刚刚还是万人之上的帝王,现在就这般卑微地跪在了自己的脚下。可是也是这个人,当初怂恿着那个愚蠢的女人,让那个女人给了自己穿胸一刀。说他聪明,他却没有料到自己会杀回长安。说他愚笨,他当初又真的让自己生受了那样的一刀。饶是满心想要复仇想要夺回自己失去的皇位的君暮,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无趣了。这般容易就告饶了吗?“呵。”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成功地吸引了两个男人的注意力。无论是宰父荣,还是君暮,都将视线移到了玉昭的身上。因为这声轻笑,就是玉昭发出的。“宰父荣,梁王,”玉昭的声音很轻,也很甜美,若是只听这声音,绝对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个披荆斩棘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女将军的嗓音,“还有,大梁的皇上。”宰父荣依然跪在地上,但却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玉昭。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君暮大概是没注意到,但这不代表玉昭也没有注意到。玉昭小时候看着像个丑丑的小男孩,然而越长越漂亮,等到及笄之时已经完全长开,成了个世间少有的大美人。而此时此刻穿着盔甲的她,虽然满身都是战场上冲杀出来的凌厉肃杀,却依旧掩不住她那极其出色的美貌。而宰父荣看着她的眼神,便带有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欲望。注意到了这个眼神深层的含义,玉昭便发出了那声轻笑。下一瞬,她便抽出了随身的长刀,将其比在了宰父荣的颈项之侧。这个举动自然吓到了宰父荣。然而君暮似乎也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淡淡地看着这个方向,不发一言。“皇上啊皇上,您当初可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日?”“在这紫宸殿上,被利刃所指的一日?”“我奉劝您,别整日地发什么黄粱美梦,”玉昭的声音依旧轻柔甜美,但说出的话语却一点都不留情面,“您若是现在收了您脑子里的那些个乌七八糟,我还能留您个全尸。”“还是说,您更喜欢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似乎被面前这秀丽可人的女子的语出惊人吓住了,宰父荣一时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依旧盯着她看。然而下一刻,宰父荣的脖子上便冒出了殷红的血珠。“车裂和凌迟,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玉昭笑了笑,随即转向了君暮,对他说道:“暮哥哥,他当初害了你,所以这具体的,还是你说了算吧。”顿了顿,她才又轻笑道:“哪怕是挫骨扬灰,也是使得的。”君暮这才回神,有些迟疑地看向了玉昭。“昭儿——”玉昭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