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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紧张地看了看程蒙,但还是没说话,顿了顿,也跟着孟佳希走了。☆、第9章程蒙是跑着回去。程蒙到家时候,正是火锅店生意高峰期,店里来了七八桌客人,坐得满满当当。一锅锅红油火锅开了,咕噜噜地往外冒泡,薄如蝉羽的羊rou片放进guntang的红油里,立刻被烫成卷曲的rou片,啤酒盖撬开,嘭地撞在一起,淡黄色泡沫喷射在桌面上。程蒙低着头往里冲,和正要上菜的杜凤撞了个满怀。“你这孩子,”杜凤将羊rou片放在了7号桌,手指在腰间的红围裙上擦了擦,她的手指因劳作短而粗糙,膈在身上并不舒服。她不高兴地抓住了程蒙的书包肩带,“走路怎么也不看路。”程蒙心里难受,不想跟杜凤说话,摆了一下手臂,挣开。“还想往哪儿跑?”杜凤没松手,鼻尖耸动了一下,闻到了点怪味。她是做餐饮的老手,有一个绝学,鼻子很灵,可以从众多香料中分别出八角的种类。她凑近了,贴在程蒙的身上嗅了又嗅。“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杜凤拉着程蒙的书包带,让程蒙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从火锅店复杂的气息里,准确无误地捕捉到来自孟佳希那根烟头的烟味。程蒙转身就走。“程蒙!”杜凤的声音高了八度,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客人,将餐盘往大周手里一推,追着程蒙上楼。她在程蒙身后不断呵斥:“程蒙,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抽烟?是跟谁学的?”“我没有!”程蒙终于忍不住了,她站在房门口,猛地转过身,两眼通红地对着杜凤大吼。“没有!”杜凤声音压过程蒙,她大喊:“没有你身上的烟味儿哪来的?”程蒙不说话了。她两眼瞪着杜凤,瞪着自己的母亲。杜凤的表情因愤怒而狰狞,她纤薄的鼻翼剧烈扇动,细长的鼻孔鼓成椭圆形,她的头发乱了,两手插在生过一对女儿后变圆变粗的腰上,像一只喷气的开水壶,手指指着程蒙,不断骂骂咧咧。这一刻程蒙讨厌程然。她恨不得自己不曾有过这么一个meimei。在杜凤眼里,程然才是这个家的宝贝疙瘩。她可以预见,如果今天她和程然的角色对调,程然是那个被孟佳希围攻的人,杜凤会怎么将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儿抱在怀里,心疼她在外头受了欺负。程蒙眼里一点湿意都没有,她断然地收回目光,咬了咬嘴唇,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但即便憎恶到这个地步,她也做不出向杜凤告程然的状的小人。她咬着牙忍了忍,一言不发地转身进入房间。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杜凤,杜凤彻底暴怒了,“程蒙!”她不管不顾地重重拍着房间木门,震得门扇差点要从门框掉下来。她大吼:“你怎么就是不学好?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赚钱送你去上学,是让你学抽烟的吗?啊!”“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程蒙尖叫着反驳,“我说了我没有!”杜凤烦透了程蒙这倔强的脾气,她冲过去直接拎住程蒙的衣领,拽着程蒙走了好几步路,她一边推搡一边吼道:“没有?没有你身上的烟味儿怎么来的?你怎么就是不能让我省省心呢?mama还特意去学校求老师关照你。我每天累得要死,就你从小麻烦,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meimei!”杜凤的每一句好都像是对着程蒙泼来了一桶汽油,程蒙浑身的刺都立起来了,她听见自己对着杜凤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叫道:“后悔啦?后悔生我啦?是我要你生的吗?你生我跟我商量过吗!”“混账混账!”杜凤气得扬起巴掌将向程蒙冲了过来,“我让你再说混账话!我让你再说混账话。”巴掌雨点似的打在程蒙的手臂上,每一下都像鞭子在抽,起初只是肿胀,紧接着便是火辣辣地痛疼。“好了好了,”程国强在储物室听见下面吵架的动静,匆匆赶来过来。他从大周那儿听来了一点前因后果,但还是没搞清楚杜凤跟程蒙此时剑拔弩张的原因。他一进门便看见杜凤要给程蒙耳光,吓了一跳,抱着杜凤的腰往后拖,“干嘛呢?有话好好说。”“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杜凤满脸通红,哭着尖叫道:“你问她啊!程蒙,你有本事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杜凤最后的声音几乎成了嘶吼,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这样指责自己。她做的还不够好吗?这可是从她身上剜下的一块rou,她只差没有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了,她居然还不想被她生下来。这简直是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狠狠打在她脸上。程国强连拖带拽,一步一步拖着杜凤出了房门,“行了行了。再怎么也不动手……”他临出门的时候,用手肘将房门带上了。“蒙蒙,你自己在屋里好好给我待着。”门一关,整间房立刻深陷黑暗。程蒙一头栽进枕头里,她用手背遮住眼睛,眼泪不断往外流淌。她甚至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委屈,哪里都委屈。她明明没有,为什么杜凤问都不问一句,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只因为她不够优秀,她的成绩不够出色吗?成绩不好就应当自动被归到不良少年那一类了吗?她已经在努力了,真的,无数个夜晚,她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做题,企图用最笨的办法补齐以前落下的课程。而她也进步了,虽然不大,虽然不快,虽然还是比不上程然,但这一切为什么都没有人看到呢?她平躺在床上,眼泪流出眼眶,又顺着眼角流进枕头里,被棉絮吸收不见。她听见楼下又有人在说话,是程然回来了,杜凤和程国强在问程然她抽烟的事,程然在杜凤面前装傻充愣,继续伪装着她乖乖仔形象,一问三不知。“我也不知道。”“我没看到她。”“她哭了呀,哭什么?”应付完杜凤和程国强后,程然上了楼,她轻手轻脚地开门。她没敢开灯,放下书包,在程蒙床沿边坐下,两手抱着膝盖,定定地看着程蒙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后脑勺说,踟蹰,“你,你没跟爸妈说啊?”程蒙没说话。“我以为你会把我供出去。”程然讪笑了一声,以为程蒙怕脾气好,不会跟自己生气了。她抱着膝盖,又说:“你,你今天怎么不帮孟佳希啊?你帮了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要让孟佳希找我!”程蒙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半边脸浸没在窗外清清冷冷的月光里,露出一直冷漠的眼睛和紧紧抿在一起的唇线。程然被自己这个沉默寡言,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