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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岁的时候了,只记得最初的记忆里,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哥哥一个人的存在,在戏班子里,也是哥哥与我相依为命。我曾天真的以为,我跟哥哥,我们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直到那年冬天那场火灾……顾蕴玉有些不悦的突然站起身,修长的双臂越过餐桌握住我的肩膀,用力到我都稍稍感觉得到疼痛,他一本正经的凝视着我的双眼,信誓旦旦、郑重其事的说:“顾清友,虽然你的过去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从十年前那年冬天我把你带回顾家开始,你就是我顾家的人了。”“从那一刻起,你的命运便跟我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那个天主教的神父不总是说,世间一切相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要感谢主的赐福。”顾蕴玉较起真来,不经意间流露出孩童般近乎执拗的执着,天真却也迷人。然而我只是笑而不语,默许似的点点头,他这才微微放松下来,不再像码头上巡视戒备的警卫兵那样神情紧绷,终是坐回了座位上,继续同我一起有说有笑的享用起丰盛的西餐来。晚餐结束后,我们二人拒绝了一路热络的黄包车夫,索性借着消食的名头,迎着清新爽利的夜风,散步回了顾家。刚进谢了一地梅花的院落里,便迎面撞见一副正要出门模样的女佣金雀,这丫头机灵得很,不等顾蕴玉发问,便主动问道:“小少爷回啦,晚饭吃了没?赵妈先前担心您半夜饿着肚子,还特地在厨房温着老鸡汤呢!”顾蕴玉疲惫的摆摆手,说:“不用弄那个的,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对了,其他人呢?”隔着敞开的一楼大门,可以瞧见客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景象,金雀吐了吐舌头,扬了扬手中拿着的一件法兰绒的薄披肩,说:“大少奶奶跟二小姐去看电影了,这不,晚上风凉,传唤我去送件披肩呢。”“大哥呢?”“大少爷派人回来说了,今晚有应酬,也不回来了。其余几个伺候主子们的老妈子现在都在佣人房,要不,我现在去叫她们出来服侍?”“不用那么麻烦,叫她们干甚么!你去吧,不用管我,有清友在就可以了。”“好嘞!”金雀福了福身子,俏皮的眨眨眼,便真像一只云雀似的轻轻巧巧的飞了出去。除我们二人之外、别无他人的院落便再次陷入一片寂静,顾蕴玉伸了个懒腰,索性没个正行的将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我肩膀上,用鼻音在我耳边哼道:“好困啊,清友你背我进去。”我拿他这懒猫没办法,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半扛半拖着软绵绵的顾蕴玉进了黑漆漆的别墅。并不怎么轻松的在顾蕴玉的笑声中爬完楼梯后,在只有晦涩月光透进来的二楼走廊里,我们二人不约而同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像是前几日厨房里养的猫儿半夜□□的声音,又像是有人低低啜泣的声音。我跟顾蕴玉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猫着身体,做贼似得轻手轻脚往声音的来源地寻去,那是老爷的卧室。欧式的木门虚掩着,透出几缕昏黄微弱的灯光,在这半尺宽的缝隙里,依稀可以窥见屋内结实宽敞的雕花大床,以及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我简直快要被这无意窥见的一幕给震惊得张大嘴巴,转身准备让不明所以的顾蕴玉回避,未料他却早已窥见卧室内的这一幕景象,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般,呆若木鸡的直直望着里面。如果是老爷找来排遣漫漫长夜的小妾、姨太太之流也就罢了,可是那身形、那脐下三寸,分明也是个男人。我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记忆里最浑浊的画面,痛苦的叫喊,狰狞的笑骂……忍不住一把拽住失神的顾蕴玉狂奔至楼下,直至依旧寂静芬芳的院落,然后吐了个昏天暗地。第5章绮念直到蹑手蹑脚摸黑回房洗漱完上床后,我们两个人盖着丝绸被,依旧相对无言。我在糅杂着月光的黑暗中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头顶那片天花板,并没有什么困意,吐过之后原本有些发晕的脑袋此刻却无比清醒。在这静得有些可怕的黑暗中,我似乎又出现了幻听:隐忍又饱受痛苦的叫喊以及那一声声凄切的呼唤……“哥哥呢?为什么我哥哥还没有回来……”裹着一身厚重棉袄的男童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巷口堆满积雪的台阶上,每逢院子里有人进出就可怜巴巴的拉住别人裤脚奶声奶气的问。没有人理会他,男童从日落等到月升,依旧执着的守在巷口。冬天的夜里,空气就像快要结冰似得,冻得男童瑟瑟发抖。他畏寒的搓了搓冰凉的小手,自我安慰似的嘴里念念有词:“哥哥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也许再等等,再等等,他一定会回!”寂静无人之时,巷子深处的大院落里却突然幽幽的飘出一串哀怨婉转的歌声:“欢愁侬亦惨,郎笑我便喜。不见连理树,异根同条起。感欢初殷勤,叹子后辽落。打金侧玳瑁,外艳里怀薄。”男童听不分明也不知歌词唱的是什么,只觉这曲调异常幽咽凄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悚然。他忍不住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犹豫着是去找哥哥好还是回院子里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沉沉黑夜里,不远处院落里突然冒出的火光一刹那映亮了半边黑魁魁的天空。男童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空气里传来一股烧焦了的味道,紧接着,他听见火焰“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以及大人们惊慌失措的呼救声。然而男童此刻却并没有顾及太多,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巷子外面跑,院落失火了,他们的“家”被烧了,他要去找哥哥,告诉哥哥这一件大事!……“清友……睡了没?”一只温热的手在丝绸被下抓住我的手捏了捏,我回过神偏过脸朝里侧望去,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顾蕴玉的眼睛在隐隐绰绰的晦涩月光中绽放出古怪的光芒,我只当他还是在介意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于是安慰道:“没什么的,你父亲……你父亲他也只是太寂寞了而已。”“嗯……”他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下闷闷的应了一声,眼睛望着我眨了眨:“但是,鱼水之欢不是只有男人跟女人才可以……我爹他……他跟那个男人……”看来顾蕴玉也并没有完全沾染上那些当下纨绔子弟的所有恶习,对于“男女通吃”、“相公堂子”之类的名词是一无所知的。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只不过碰巧之前听司机下人们讲荤段子时提过的新奇乐子而已。“其实……男人跟男人之间也是可以做那种事情的。”我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