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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脆弱的人格。“除了郑大叔,那时候还有一个人,对我特别好。”李冬行捻起小卖部窗台上的一张上了年头的糖纸,回头望了望街道另一头的方向,“他住我家楼上,每天都会陪我玩,陪我上下学,教我写字,还不让别的孩子欺负我。每次阿霖说起她大哥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想起我以前也有个哥哥。”程言被勾起了一丝好奇,问:“他现在在哪?”李冬行微怔了下,脸上略过一点黯然:“也不在了。”程言不知该怎么理解“不在了”的意思,是说和傅松一样,还是只是搬家了?看着李冬行的表情,他没忍心接着问,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小未那么依赖他,是不是因为把他当成了邻居家的大哥哥?这想法莫名得让他有些不快,他脱口而出:“那也没什么,你要是缺哥哥,这不是有现成的?”李冬行转过身来,瞧着他,突然伸出了手。程言差点以为李冬行要碰他脸颊,愣了下却没让开,直到李冬行的手落了下去,拂掉黏在他领子上刚沾到的一点落灰。“师兄,就是师兄。”李冬行垂着眼低低地说完,就又转过了脑袋,没让程言看见他的表情。程言的大衣穿在他身上,更修身了些,衬得他宽肩窄腰,倒脱去了一些青涩学生气。刚刚那句话余音未散,程言看了李冬行一眼,脑子里不知怎地,也冒出了一句话。师弟就是师弟,不是小未,不是梨梨,不是郑和平。他就是李冬行。☆、神之眼(一)到了快开学的时候,校园里又渐渐热闹起来。精神健康中心新进了一批医疗器材,都放在小红楼三楼的空诊疗室里。那里原本堆了一些杂物,离得最近的程言和李冬行主动负责清理。清出来的几本书看着像是程言中学时候用的课本,除此之外还有一沓装订起来的草稿纸。李冬行把这些旧纸张从桌肚里翻出来的时候,程言脸色一下就变了,上前去把那些本子抢到手里,攥得还挺紧。李冬行看出那上面都是程言的笔迹,顶上还有日期,半开玩笑问:“师兄以前也写日记?”程言扯扯嘴角,故作轻松地说:“都是被逼的。”他捏着那一沓日记走出门,路过屋外的垃圾桶,作势欲扔,悬了几秒还是把胳膊收了回来,回办公室里翻出不大常用的书包,一股脑全丢进去。到回家的时候,他顺手拿上那书包,一抬头见李冬行倚在门口,自然而然地把他那书包接到手里。程言疑惑地看了师弟一眼:“嗯?”李冬行:“刚刚听见师兄抱怨肩疼了。”程言想了想,他方才清理空屋的时候抬了几张桌子,有阵子没运动了,肩膀的确被压得够呛。他仿佛是随口说了句自己年老力衰老胳膊老腿不经用,没想到又给李冬行听了进去。最近这阵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李冬行的态度又起了些变化。最初有事相瞒时候缩手缩脚,后来事摊开了人也放开了,慢慢恢复了点本性。程言早就知道师弟温柔体贴爱照顾人,可这些日子李冬行简直变本加厉。在家的时候,李冬行本就包揽了扫地擦桌之类的全部家务,外加郑和平时不时出来做顿饭。程言原先想着可能是师弟觉得欠他房租不自在,便也没阻止李冬行积极表现,直到前天傍晚,他洗完澡看了会书,才半个小时功夫,他就发现自己刚换下来的衣服被人洗了。李冬行挽着个袖子站在阳台上晾程言的衣服,身上还系着郑和平做饭时候穿上去的围裙,腰勒得细细的,从背影来看,几乎就像个贤惠的小媳妇。程言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这会倒不像刚认识的时候,他想和李冬行划清界限,不愿意接受对方无缘无故的好。在这一点上程言已经放弃,举手投降,做了那糖衣炮弹的俘虏。而一旦跨越了精神上的那道坎,他反而对物理距离并不那么在意。连穆木都开始笑话他和李冬行,有一回他们仨约好一块去吃涮锅,一顿饭就见着李冬行不停在帮程言夹菜,吃到一半穆木托着下巴长吁短叹起来,说李冬行对程言真是比一般人对女朋友都好,程大灰狼福气不浅,可真真羡煞她这种形单影只的旁人。穆木同程言说话向来无遮无拦,程言只当她开玩笑酸他,压根没往心里去。等见着阳台上那一幕,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丝别扭。眼看李冬行又替他背了书包,还在前头开了门等他,程言斟酌半天,总算说了出来:“咳,冬行啊,你以后要不然,别对我这么好?”听见程言这句话,李冬行脸色蓦地一僵,顿了顿,小声问:“师兄,你……你生气了?”程言觉出他在紧张,又觉得是自己多事,这世上怎么还有人会嫌弃别人对自己太好的?这仿佛就像得了便宜卖乖,着实无理取闹。他分析了下,觉得可能还是由于他平日里压榨李冬行太过,把师弟的闲暇时间都给挤占了,以至于李冬行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一腔温柔无他处可去。于是他努力摆出一副师兄该有的大度的姿态,用上最为关怀的语气,对李冬行说:“要不然下学期我多给你放放假吧。”李冬行看样子是真切地被吓到了。“师兄……你是烦我了?”他注视着程言,眉头微微蹙着,“你不想再常常见到我?”程言连忙解释:“没,怎么会,我是觉得让你太忙不好,你看,你连找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李冬行看着他说:“师兄也没有女朋友。”程言没想到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自己身上,略微尴尬地说:“呃,我志不在此。”李冬行一愣,下意识说:“师兄难道喜欢男人?”程言眼皮一跳,不假思索地否认:“怎么可能?你小子什么脑回路,跟穆木学的,都调侃起你师兄来了?”他不过是想说他暂时只关心工作。李冬行转过脑袋,脸上竟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如同受到了重大打击似的,说了声“哦”,而后又低低说:“师兄要是不想让我跟着,我会记住的。”程言恍惚间仿佛见到了一条被主人赶出家门的流浪犬。他想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正打算补救,就见李冬行皱了下眉,抬手按了按脑袋。“怎么了?”程言赶忙问。“没事。”李冬行摇摇头,“一点点头疼。”明明脸色都白了,程言不禁埋怨自己粗心,从李冬行鼻尖凝着的汗水来看,一定已经忍了挺久。他按住李冬行肩膀,问:“生病?还是累着了?”李冬行扶着额头说:“可能是上午去韩老师那里试用了下新仪器,有些不适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