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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连被人谋夺的价值都没有。原本就只是二战后被大国人为刻意划分出的国家,顷刻间亡了国也不奇怪。然而就算是再破烂的国家,那也是国家啊,宣澜觉得不能理解,但他也只是个外人,了解的也有限,只能做些自己能做的事而已。“这里即将成为战场,我们要撤离了,等局势稳定下来会派更有经验的医生来的。”在最后一次会议上,Tom对“医院”的所有人说,“我们不是军医,不能对战争和政治负责,索马里和阿富汗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最起码等激战期过了再说。邻国的叛军已经在边境集结准备攻打过来了,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开战,加黎萨随时都可能成为战场。”“下午会有人过来接我们离开,大家回去准备一下吧。”Tom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站起来示意散会。众人纷纷散了,Kelly很忧虑,Leo跟在她身边安慰着她,宣澜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在散会后留下,走到了Tom的身边。“怎么回事Tom?之前不是说还要留人在这里的吗?现在不留了吗?”宣澜问。Tom摊摊手表示无奈:“战况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激烈,原本是要留一半人的,现在……”他笑了笑,“我决定自己留下。”他仿佛看穿了宣澜想说什么:“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还年轻,你的未来还很长,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你应该离开,这里会很危险。”“不,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留下。”宣澜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事实上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自古以来这种事情不都是光棍的权利吗?”宣澜笑了一下,想缓和一下气氛:“你说得对,我还年轻,我各方面都还算凑合,活下来的机会也许更大些。再说也未必有这么危险。”“Tom,你应该回家看看了,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你的妻子和女儿一定很想你,你有你的家人,他们会原谅你做过的一切。”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你该回去见见你的家人了。”Tom是个胡子有些花白的中年人了,听到这话一时间竟然默然不能自语:“家人……?”“你有家人,这是很好的事情。”宣澜继续说,“你应该回去看看了,Tom,请让我留下。”Tom没有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宣澜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这时门却忽然被推开了。一个小兵站在门口,用蹩脚的英语道:“请问这里有一位宣先生吗?我们有一位长官想请您过去一趟。”小兵的英语说得不怎么样,态度倒还算恭敬,宣澜不知道自己认识他们哪位长官,只能问:“请问是哪位长官呢?”小兵没说话,只是重复着那句话,仿佛他只会说这句英文似的。宣澜没有办法,虽然小兵态度很好,但毕竟手里还有枪,自己没办法对抗,只能回头低声对Tom交待:“我一会儿要是到时间你们就直接离开吧,不用管我。”他笑了一下,倒是没什么畏惧之情:“不能亲自送你们走真遗憾。”“宣……”Tom想说些什么,宣澜却回身离开了,他回去换了一身便装,将工作证和外套交给Tom,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Tom说:“如果以后有人来找我,就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很感激他。如果没有人来的话就算了。”他回身跟着小兵上车走了,一次也没有回头。小兵带着宣澜上了车,穿过滚滚黄沙,和荷枪实弹的军队,来到城里的一栋小楼前,检查了证件后小兵带宣澜上了楼,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小兵走了,就只留下宣澜一个人在门口。宣澜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敲门,门却忽然开了,宣澜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边的人是谁,门又啪地一声关上了。宣澜:“……”他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没锁,便敲了敲门,里边的人还是没有回应,他只能自己推门进去了。这是一间很小的办公室,打扮得倒挺整洁,甚至在窗台上还有一盆绿植,在这种环境里显得尤为可贵。办公桌后边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宣澜,看身形似乎是上次来搜他身的那个,一式的军装和钢盔。那个人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这么干站着,逆着光,背对着门口。宣澜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干嘛,他不说话那自己也不说话,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终于还是那人沉不住气,首先开口:“你不说点什么吗?”宣澜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人的英语口音倒是有一点熟悉,他想不起来,只能微笑道:“我以前认识您吗?”那人长久地沉默了,依旧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宣澜,摘下了头盔,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头发直愣愣地刺着,他的头逐渐低下去了,露出一截脖颈,整个人靠在桌子上,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我……”他换了中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战争“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这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甘,和他现在的一身甲胄的模样大相径庭,完全不符合。到了现在,宣澜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了。很难说他一瞬间脑海里究竟掠过了多少个念头和想法,十几年分别的光阴在耳边和面前飞速流过,快得简直让人抓不住其中任何一个碎片。“黎顾。”他终于叹了一口气,换了肯定的语气。黎顾依旧没有回头,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彻底僵硬了的模样。分别了这么多年未见,二人都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宣澜并不是不擅长说话,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将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哄得服服帖帖。他只是不愿意。不愿意这么对待眼前这个人。最终还是他先服了软,主动开口:“你早就认出我了吧?在医院的时候。”黎顾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宣澜想伸手,像以前那样拍拍他的肩膀,低头跟他说几句话,伸到一半想了想却又把手缩了回去,年少时荒唐的记忆像是上辈子的旧梦,他出于并不单纯的目的接近了黎顾,黎顾却猝不及防地离开了他,自此之后多年不见。如今在这异国密布的战云里再次相遇,他是持枪的军人,他是手无寸铁的医生,他背对着宣澜,宣澜却也无话可说。我以什么面目见你呢?你知道你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吗?他等了很久,估计黎顾大约是不会回头了,只能微笑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不见我吗?”他手上戴着一支爱彼的手表,是他毕业的时候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