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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世界,那些藏匿在胸腔里的,如水银般沉重而又涌动着的悲哀仿佛破开了外壳,一股脑的涌入四肢百骸,他的双目仿佛蒙上一片雾气,看什么都觉得朦胧。只有顾云开慵懒的面容,在光影下清晰到尖锐。仿佛易默文那句话不仅仅只是一段感情的破碎与分崩离析,还穿透了时空,亲手捅进了温静安心窝里的一把匕首,鲜血被刀刃堵住了,在心脏里翻滚着破裂。顾云开觉得拍完这部戏自己迟早要得肺炎,他心里头仍旧闷闷的,伸手就想往口袋里掏烟,也没有工作人员鼓掌恭喜,所有人像是被刚刚的场景席卷,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张子滔难得开了金口:“拍得很好。”他想了想,还面无表情的鼓了鼓掌。就是真他妈扎心的痛。他搔了搔头,挥动了下手臂道:“走!晚上我请你们去中心区吃夜宵。”张子滔出手大方,可是只针对戏不针对人,工作人员一听晚上有顿好餐,总算雀跃起来,热热闹闹的收拾了道具,喜气洋洋的仿佛立刻就要过年。顾见月站在外头泪汪汪的,她围观了小半场就出去哭了,顾云开出去抽烟的时候,她还抓着条手帕擦眼泪,然后扑到兄长怀里嚎啕大哭:“哥!我不想默文跟阿扬分手!”顾云开搂着她,心里五味陈杂,多少也有点不好受,跟张子滔拍戏不太像是他仅有的几次跟电视剧拍摄,张子滔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甚至手段引导他们进入人物,告诉他们在当时情节下这两个人会有怎样的表现,这也导致挖掘人物多过表演好看,跟拍邵黎的感觉截然不同。邵黎是并不真实化的,他需要表现出来的部分是胜券在握的那一面,人们会迷恋他但是并不像是易默文那样。易默文跟卞扬就像随处可见的情侣,需要演绎的不是某一面,而是整个人。“乖啦,不要哭,今天张导请客。”顾云开想了想,不好意思推锅给编剧,最终只是这么安慰顾见月。顾见月抹了把泪,露出愤恨的神色,点点头道:“好,我要吃穷他。”顾云开为meimei这远大的志向鼓了鼓掌,然后打开手机看到了简远发过来的几条消息,年轻人又写了几首曲子,自从为邵黎创曲之后,他似乎变得不再满足于只写一些旋律,而是开始创作更完整的曲子,他的音乐多数是动听而温暖的,少部分是从顾云开那里得到了灵感,就显得忧郁而哀愁。而简远每次都不忘吐槽顾云开的角色总是带有悲情色彩。顾云开戴着耳机听完了那几段演奏,然后发了一条消息给简远:“我长得像谐星吗?”前不久他把自己被张子滔压着被迫剃了腿毛的事充满怨气的告诉了简远,结果年轻人笑得前俯后仰,还传了一段笑声魔性的语音过来,随即不务正业为他创作了一首诙谐有趣的,欢快的像是每个音符都在跳动。顾云开真想问问你们艺术家都是什么毛病,就这么热衷于创作神曲吗?晚上张子滔请客的时候,选在一处颇为高档的购物商场,四五楼是美食区,时近晚上十点,从层层落地窗往外看去,能看到整座灯火辉煌的城市。商场挨着银水湖建立,一低头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有个别游人坐在小船上在湖心里飘摇。整个剧组少说几十个人,开了三四桌,主创与主演坐在一桌,张子滔点了酒,越喝越沉默,温静安似乎也情绪不高,倒是顾云开不紧不慢的自斟自饮着,等到散场,没喝酒的助手们扶着人回去,顾见月去帮忙了,而顾云开跟温静安都喝了酒,就打算绕着银水湖散散步,随风去去酒气。温静安的长相很秀美,性格也温厚好亲近,跟他演的卞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卞扬是个疯小子,快活热情的仿佛一团火焰,性格幽默又搞怪,两人这段关系之中看似易默文是占据主导的那个,事实上却是卞扬。在结局的时候,一贯成熟的易默文却自私的让一直宠爱着他的卞扬接受这巨大的痛楚,只为了自己不想被忘记。最开始的时候,其实顾云开跟温静安就讨论过易默文最后的选择,统一认为易默文是为了不让卞扬为难,可随着演绎还有跟张子滔的讨论,顾云开却渐渐有了不同的想法。温静安的嘴唇挤压着香烟柔软的滤嘴,在不太大的夜风里擦划着点燃了火柴,凑到烟口处点燃,然后挥挥手灭去了火焰,叹息道:“云开啊,你说要是那个电话没打来,或者是卞扬早点回来,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会。只要任何一个条件不满足,要么是通知单,要么是电话,但凡有一个错开时间,这场悲剧都不会发生,起码卞扬不会死。“你说默文为什么那么傻。”温静安的经历让他对演绎卞扬有一种独特的理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前任并不像是易默文那样有苦衷,然而愤怒与痛苦是如出一辙的,偏偏在戏外,他是了解易默文的无助,因此就显得更为悲伤。温静安是个情绪细腻的人,多愁善感,加上又多少喝得有点醉了,像是代替卞扬发问似的喃喃道:“可以说出来的啊,有什么话不能讲。”他神情有些恍惚,转头看向了顾云开问道,“你那么自信的人,那么成熟,怎么就这么委屈自己呢?”“不是委屈。”顾云开摇摇头道,“不止是阿扬,默文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这种感觉很奇怪,好似他们是局中人,又像是旁观的无关者。顾云开伸手扶住了几乎有点不稳的温静安,另只手则拎着啤酒罐,两个人靠着湖边缘的长椅坐了下来,看着灯火下波光嶙峋的湖面。温静安的双手撑着膝盖,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手指像是都在颤抖,大概是情绪还没从卞扬里头出来,又或者是想起了自己之前那段破碎的感情。顾云开仰头靠着椅背,双手插在口袋里,脑中里盘桓着的是卞扬震惊到几乎有些空白的茫然神态,不是温静安的,虽然是一张脸,但在那间小屋里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另外两个人的故事。易默文冷静、自信,却很自私,他并不只是考虑到自己的病情跟卞扬的家人。他单方面的宣告分手却不给任何理由,无非是想在卞扬痛苦之余感到疑惑,而等到卞扬从失恋的悲痛里走出,就会冷静的思考是什么引起这段感情的结束。如果卞扬的长辈没有病重,那么易默文绝不会让步,可是他不能,他不想治疗癌症的每分每秒,折磨卞扬的不单独是他的痛苦,还有来自对家里人的煎熬。卞扬爱他,所以不会因为癌症的摧残而生厌与疲倦,可是卞扬会因为这种痛苦而愧疚。愧疚同样病重的家中长辈,愧疚自己的忤逆。易默文宁愿卞扬愧疚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