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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前说好的要去吗。”余宇夹面的手一顿,回头看余声:“我——什么时候说好了?”余声笑道:“你怎么比我还健忘。到底去不去?”“不想去。”余宇说罢接着闷头扒面,嘴巴塞得满满的。“真不想去?”余声走过去,坐他旁边,“考虑考虑。”余宇……没法考虑。余声实在是靠得太近,他盯着手里的筷子,一路盯到碗里去,rou酱粘稠,大概是一起把他脑子也糊住了。“啊……”他怔怔开口,嘴里面条还没嚼完。“不急,吃完再说话。”余声笑着看他,余宇张着嘴,忘了嚼。余声看他这傻样,笑了:“发怎么呆,吃饭啊。”余宇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电视里正在播一个搞笑节目,余声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笑出声,余宇端着碗,恨不得把脸埋进去,生怕余声觉察出他的什么异样,他吃着吃着,又克制不住去偷瞄余声,他才刚侧头,便被余声发现,余宇心脏漏跳一拍,又连忙低下头去。“怎么了?”余声问。他声音里还带着看搞笑节目的笑意,抬手自然地放在余宇肩膀上,他比余宇要高一些,二人一同坐着,他微低着头,看余宇:“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余宇闻声又抬起头来,这次一样是很快地低下去。余声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你想说什么?”“我……没什么想说的。”余宇把碗放下,说了声“我吃完了”就往房间走。他走到房间门口,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突然又停住,转过身来问:“去哪个海边?”他放假了闲在家里,余声却不清闲,从前余宇上高中时不觉得,这会儿才发觉一人在家有多么冷清,他不禁想到自己在外上大学,余声也是这样一人在家,接着他冷不丁又想起孙博远,他自然要想到孙博远,余声没有细说他跟孙博远的事,余宇也不想过问,可不想还好,一旦想起来,便如鲠在喉一般,非想弄个清楚。怎么弄清楚?问余声是最直接的,也几乎是唯一的办法。余宇思来想去,又怕因此伤害余声,不,应该说既怕伤害他,又不怕伤害他,如果余声跟孙博远没什么感情,那问问又能怎么呢?感情。少年余宇的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对于这个词,他既熟悉又陌生,“感情”是个相当常见的词语,但猛地单拎出来,他又好像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或者说是爱情。他不懂爱情的机制,只觉得王小枫那个关于性冲动的说法言之有理。他开门出去,下午三四点的阳光从阳台落进来,却又照不远,仿佛是冬日的寒冷把阳光给冻住了,这让他觉得冷,即使暖气很热,但他下意识觉得只有看得见的和煦阳光才是热的,是暖的——他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也想要听从自己的心。夏天已是半年多前。对此,余宇的记忆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家中无人,余宇走进余声房间,倒在他的床上,嗅他床铺上的味道。他感冒没有严重,鼻塞稍有缓解,可仍未痊愈,余宇吸吸鼻子,只闻到柔顺剂的味道。他索性蹬了拖鞋,翻倒在余声的大床上,仰面对着天花板发呆。余宇的脑子是空的,眼睛也是空的,如果一定要给他的行为找个理由,没准他只是想感受一下躺在这里的感觉,他想感受一下余声的感觉。余声躺在这里的感觉,余声与孙博远分手的感觉,以及余声对他的感觉。他想,余声对他是没有感觉的,起码没有他对余声的那种感觉。这仿佛有些不公平,凭什么他要一个人承担这悖论的情感,可这又很公平,毕竟一切与余声毫无瓜葛。说毫无瓜葛,就又显得不公平了,余宇单恋不假,可也不是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爱情的责任总要由先动心的一方背负,背着背着,有人得偿所愿,也有人背够了,背够了于是放下了。可余宇背不够。他是断然不愿承认余声所扮演的父亲角色,于是他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爱上了余声,醒悟过来,才发现他们像是串了戏,余声把他当儿子当然是没有错的,他们确实是法律上的父子,可余宇没有把他当父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余声本来就不是他的父亲,何况余宇是由老余一手带大的。混乱的想法像是海上起的风浪,余宇躺在床上,依旧盯着天花板。水手躺在甲板上的时候在想什么?有时候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成了父子,为什么他们只能做父子,他们明明不是父子。余宇这样想着,掀起被子,躺在下面,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把自己裹成一只茧,口鼻捂在被子上,接着用力地去嗅上面的味道。最后他把头也埋进被窝里,黑暗中,他屏着呼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急促,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由内向外地捶打他,却又不像,他不觉得疼痛,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来,要飞走了,带着他内心压抑着的东西一齐冲出去。过了一会儿,余宇才拉下被子,露出脸来。余声回到家的时候,余宇正在厨房里忙活,他笨拙地往油锅里倒葱姜,油点子飞溅,余宇跳得远远的,伸着锅铲如临大敌一般。余声刚想提醒他小心热油,就看见余宇捂着眼睛往后躲。“余宇!”余声快走两步过去,见余宇还捂着眼睛,他心急去掰余宇的手,“溅到眼睛里去了?”余宇怔怔说:“啊?”他本来揉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余声便强硬地捧起他的脸,要看他眼睛。二人脸庞挨得极近,余宇被迫抬着头,灯光刺得他微眯着眼睛,方才揉出的眼泪也一并将他视线中的余声模糊,他下意识去眨眼睛,结果泪水挤出,余声清晰的样子放大在他眼前。“……”余声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急切问:“有没有被溅到?”“啊?嗯……”余宇别过脸去。“你怎么了?呆呆的,”余声语气严厉起来,“怎么那么不小心。”余宇盯着锅把,说:“你说的,想回到家就可以吃饭。”他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说出话来反而觉得委屈了,拽下围裙就往自己房间走。余声无奈,把厨房收拾干净,才跟过去。他敲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余声推开一道门缝,里面余宇正坐在电脑桌跟前玩电脑,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也置若罔闻。余声坐在他床边,问:“饭你还继续做吗?”余宇头也不回说:“没兴趣。”余声又说:“我看你切了胡萝卜,你还想吃什么?”余宇说:“不知道,随便。”余声故作为难:“我哪儿知道你想吃什么?”“你——”余宇转过来,“你怎么连我想吃什么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