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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薄的云彩都可以看得到。房间里一片安静,床上的那个人,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于是他微微仰头,看到床上的一团阴影,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他想起白天的事,又想起刚才的事,心想,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呢。成亲之前,关于王玉燕的事情,他就听说了一些,王玉燕为什么沦落到要嫁给他,个中原因他也知道。可是拜堂的时候,他看到王玉燕的容貌,又觉得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是人们嘴里谣传的yin妇呢,怎么看怎么是个正经的小姐。可是就是这个看起来温柔和气的小姐,偏偏和王通搞在了一起,他就算再想替王玉燕说话,他亲眼看见的事情,也容不得他再欺骗自己。他活了这么大,风sao的女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也曾有几个女人想要勾搭他,言语行动上多少有些轻狂,可是再轻狂,也不至于像王玉燕这样大胆,这才刚刚成亲,大白天的,就背着他偷汉子了。王玉燕偷汉子这件事,陆啸昆是坚信不疑的,不管王玉燕本人怎么解释,不管那王通怎么说他们俩什么都没干,孤男寡女,又都正值青春年少,偷偷摸摸关在一个屋子里,会没有一点想法,他自己身为男人,又是过来人,也不至于傻到会相信这种话的地步,何况王通上半身都脱光了呢。就算这些都有理由解释,可是他进门的时候,王通正跟王玉燕搂成一团,王通的嘴还在王玉燕的脖子里又亲又咬,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容不得半分质疑。这样不检点的女人,自然也不值得他认真对待。他当初答应王家太太的要求,一则是迫于王家和土匪两方面的压力,另一个原因就是觉得王玉燕可怜,既然是土匪的要求,他如果不答应,不知道王玉燕会怎么样。堂堂王家的千金小姐,沦落到要嫁给他这个出了名的克老婆的单身汉,他也替王小姐觉得委屈,心里还想着,这样一个可怜人,自己就尽自己可能地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谁知道这王小姐,已经不守妇道成这个样子。他最看不起不守礼法的女人了,王玉燕这是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王玉燕让他洗脚,他也不肯洗。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堂堂一个大小姐,竟然肯屈尊下跪为他洗脚。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呢,就是他自个儿的婆娘,对他也没有这么体贴温柔。他本来已经厌恶的心,忽然又被那一双小手,揉搓的柔软了,也像是在热水里泡过一样。都说张桂芳厉害,她教出来的女儿,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和顺,他默默地想,如果这王家小姐要真能跟他一起过日子,从前的种种,他都可以放下了。他甚至想,王玉燕身上有个污点也好。他陆啸昆,也不是什么优秀的男人,家里穷,又克老婆,这辈子没有女人肯跟着他。要是王玉燕真是温柔和顺的好女人,作风端正,只是被土匪所害,那自己也配不上,倒是如今她有些不检点,坏了名声,将来如果肯收收心跟他过日子,他们俩也就般配了。他这么想着,渐渐地就有了困意,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宋安非一点一点挪着身体,终于翻过身来,看着陆啸昆露在月光底下的一张脸。这张脸,真是英武,那脸颊的线条冷峻刚毅,鼻梁又那样直那样挺,那嘴唇的形状也是好看的,看着不像个农夫,倒像是那些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就是这张英武不凡的脸,让他第一眼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宋安非心想,陆啸昆这个人,心地还是好的,别的不说,就说他们两个现在独处一室,他身为血气方刚正当壮年的男人,竟然可以遵守君子之约不碰他,恐怕也不仅仅是忌惮于张桂芳的原因吧,说明这个人,本性还是老实厚道的正经人。想到正经两个字,宋安非就想起白天里他跟王通两个的事情。王通那样对他,他在当时,竟然没有十分地抵抗,当时他到底是怎么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又不是女人,王通那样对他,是什么意思?关于龙阳之好,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些事,他也并非一无所知。可是那对他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何况,他真的喜欢男人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宋安非觉得自己是太过懦弱的缘故,他刚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苦难,本能地想要找个男人依靠。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非常羞愧,他身为一个男子,却有了女人一样的想法,怪不得张桂芳这样的人看不起他,怪不得他那些表弟表哥骂他娘娘腔,也怪不得张桂芳要找他代嫁。如果他是个七尺男儿,气宇轩昂,张桂芳怎么会对他有这么荒唐的念头?想到张桂芳,他心里的热血一下气涌了上来。愤怒和怨恨很快袭上他的心头,连带着让他自己也开始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他母亲已经死了,这么大的打击,难道还不足以让他成长,让他顶天立地。他难道还要真的像个女人一样生活下去?那别说张桂芳瞧不起他,就是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他想到这里咬紧了牙关,翻身向里,不再看陆啸昆。他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要向王家报仇,他要堂堂正正,威威风风地踏入王家的大门,他要做王家的长子,他要为自己和母亲赢得荣光,为了这些,他必须要变得坚毅,果敢,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从此以后,他要做一个人人敬仰的男子汉。他越想竟然越激动,心酸夹杂在其中,竟然红了眼眶。夜已经深了,旁边传来陆啸昆平缓的呼吸声,他却了无困意,呆呆地望着墙壁。然后他就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黑黑的,在墙上爬动……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炕上。“啊!”一声大叫刺破黑夜,陆啸昆猛地睁开眼睛,刚刚坐起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床上跳了下来,他顺手用手接了一把,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就扑到了他的怀里。他没坐稳,一下子被冲倒在席子上,热气迎面扑来,他感觉自己嘴上一热,就贴到了一片柔软的皮肤。陆啸昆心里一颤,就搂紧了怀里的人。但是宋安非很快就用手撑住了他的胸膛,喊道:“有……有蛇,掉到床上了!”黑暗中陆啸昆站了起来,将煤油灯点着,结果就看见宋安非坐在席子上,指着床喊道:“有蛇,有蛇!”他举着煤油灯凑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这天气有蛇是正常的,但一般都在河边或者山坡下,屋子里还是很少有蛇出现的,即便出现,也很少被人看见。他将炕上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回头看向宋安非:“你是不是看错了?”“那么大,怎么可能看错?”宋安非从席子上爬起来,躲在他身后,声音都变了,看来是真的害怕。陆啸昆伸手要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