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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小刀便横在陆焱之的脖子上,森冷极了。陆焱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全然不知方才他的哪一句话触到这人的逆鳞了。黑夜中,只有点点星光。秦章的眼神冷漠而危险,他对着身下的陆焱之道:“若不是你与他有几分相似,就凭你的出言不逊,我便是不会留你的性命。”说着,那双大手在陆焱之的面容上抚摸了会儿。陆焱之起初还有些害怕,以为是他认出了什么来,这会儿见他摸自己的脸,便道他又是色心犯了,待要出言相激,却听秦章道:“是了,你这张脸,若是划上几刀,便像极他了。”陆焱之闻言吓了一跳,不知秦章这话里有何深意,只觉那双冰冷的大掌从脸上划过,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不仅能将他的脸划花,还能将他的心撕得四分五裂。对上秦章的眼眸,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人危险的眼神里似乎透着nongnong的悲伤。就连压在自己身上的身子,也似是比过去单薄了许多。在客栈里时不敢细看,此时离得近了,不难发现眼前的人虽面容依在,却形容憔悴,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陆焱之愣了。纵有万千思绪梗在心口,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他哑着声音,装作一副惧怕的样子道:“在下不知如何冒犯了您,还请指点一二。”秦章却只是看着陆焱之的脸,心中泛起熟悉的疼痛,喃喃自语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你……”陆焱之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见此时的秦章额上冒汗,似是痛苦不已,便趁他不注意,手刀扬起又迅速落下。秦章只觉脖子一痛,就倒在了陆焱之身上。倒下去时,陆焱之也终于听清,秦章贴在他耳畔说的那句,“焱之,回来可好?”陆焱之心一热,忙推开身上的秦章,脸色慌乱极了。他回身,快步跃下屋檐回了房。又去将睡得死沉的江小喜唤醒,匆匆地离开了客栈。马车连夜赶路,江小喜困得不行,口中直道:“仙人,这大半夜的为何不在客栈歇息,要出来赶这劳什子的路。”陆焱之却不答他,脑海里还在回想着秦章昏过去时,说的那句话。他是什么意思?是已经将他认出来了,故意在试探他?那又为何用那种语气说着让他回来……他不是应该对他厌恶至极的吗?陆焱之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可能。是了,必是如此,秦章装作情深款款的样子,想将他骗了回去,继续做可随时取血的药人。他可不能着了他的道。思及此,陆焱之让江小喜快些赶路。弄得江小喜叫苦连天。翌日清晨,秦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屋顶上。回想起昨夜里的事,秦章只觉得那个长宁古古怪怪,便回去客栈里,打算找他再好好盘问一番。却见屋里早已人去影空。又从秦越那里问到,江小喜曾说过二人是要前去万风堡,便牵了匹马来,要往万风堡赶去。秦越拦住他。他了解秦章,此时也早已猜出了他的心思。昨夜里,秦章一直盯着那人看,他便猜到了秦章在想什么。只因为他也瞧出,那人的背影与陆焱之有些相似。他叹着气道:“二哥,陆焱之已经死了,人死不可复生,那个人不是他。”三年前,醉酒醒来的秦章,被下人告知陆焱之葬身火海时,曾去后山见过那人烧成焦的尸体。面目全非,如若不是身形与陆焱之一致,怕是要认不出来。秦章见到那具尸体的第一眼,便眼前一黑,转身吐了出来。他想,陆焱之这个丑八怪,就连死时的样子都这般丑陋。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我是一个食盐的girl/(ㄒoㄒ)/~~☆、第三十七章第三十七章秦章不忍再忆陆焱之死时的惨状,他缓缓回过神来,手心里冒着汗,看了秦越一眼后,翻身上马道:“不管是不是他,我都要去查探一番。”说罢挥着马鞭,扬尘而去。秦章从不是个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人,昨日里遇见了长宁后,便让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个名唤长宁的人,除了有副好看的面孔外,其他形容举止,都能从他身上看到陆焱之的影子。秦章不觉得世间会有这般相似的二人,在那副美丽的面容上,谁又知道戴着的不是一张人皮面具呢?思及此,秦章越发笃定“长宁”与陆焱之脱不开干系。当年那具从火海里抬出来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秦章初时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待到后来醒悟时,却已是后悔莫及。如今再细想来,当中却不无蹊跷。那具尸体既已认不出面貌,又如何断定尸体就是陆焱之呢?难不成仅凭身形相似,且尸身上有未烧尽的衣物残留,就能笃定死的人一定是陆焱之,而不是有心人顶替?越想越觉着有可能,秦章忙用力挥着手中的鞭子,身下的骏马便沿着官道飞奔,转眼间便是奔出一里地外。“驾!驾!!”马蹄声过,马上的美人眼中带着希冀,神色却是说不出的紧张。他现下只想快些找上那个人,与他问个清楚。无论是或不是,生或死,秦章都要求个心安。只是……如若陆焱之还生还着,那他便是怎么样也不会再将他放开了。犹记那年,陆焱之死后过了数月,一直跟个没事人样的秦章却突然疯了似的,命下人将陆焱之的尸体挖出来。秦楼上下当时还以为,秦章是厌恶陆焱之厌恶到连他的尸身也容不下,要将其尸体挖出来毁掉。秦弄和秦越纷纷过来劝阻他,却见秦章只是对着那具腐烂的尸体,哭得不成人形。尸体上还爬着腐尸的虫子,恶心至极。凡是见过的人,都忍不住背过身去呕吐不止。唯有秦章,却一反常态。后来,那具只是被草草埋葬的尸体,在秦章的命令下,被迁进了秦家祖坟,并依厚礼重新风光下葬。入夜时分,秦章抚着碑文上“亡妻陆氏”几个字,在新坟前喝得烂醉如泥,自那以后,便再也没碰过酒这玩意儿。那边厢,陆焱之连夜赶路,终于抵达了万风堡。万风堡堡主万老爷子得知后,亲自前来迎接。原是在此之前,江小喜就已飞鸽传书给老爷子,说是请了位神医回来为大少爷治病,因此万风堡上下早已等候多时。万老爷子见陆焱之虽然年纪轻轻,可形容举止却颇有一番高人的风骨,便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为上宾。陆焱之几时经历过这般阵势,面上便是一阵拘谨道:“老前辈,还是待我瞧过少堡主的伤势后,再言其他罢。”万老爷子忙领着他穿过回廊,去了万岳林的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