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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罢了。这日,徐福和嬴政一同缩在屋内,嬴政与徐福说起秦国、赵国从前的渊源,徐福安静听着。没一会儿,伙计便来敲门了。说是有人上门求见徐福。徐福迅速下了楼,但是在大厅里他见到的却并非周家妇人。反而是她的女儿……书秋。书秋有些不安地坐在那里,手指不自觉地绞动着衣裙,她的身后再无其他人。徐福惊了惊,书秋一个人出来了?徐福微微皱眉,快步走上前。而嬴政跟着出来,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瞧了瞧书秋,心中始终觉得不大乐意徐福与女子独处,于是不动声色的跟了过来。书秋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打翻桌案,“先生!”她的面上带着急促之色。“坐。”徐福既然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当然也不会与她拘泥什么礼节,这小姑娘还是安生坐着比较安全。书秋更紧张了,不过今日她倒是没有脆弱地马上流露出痛苦之色,她又坐下去,等到徐福也坐下来后,她才难以启齿般的,低声说道:“先生,先生慧眼,定然能瞧出,近日我的病情加重,盖因思虑过多。”“是,我是瞧出来了,我正想问一问你,这症结根源在何处?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为何还要这样思虑过重?”既然书秋都坦言了,徐福也立即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书秋咬了咬牙,脸色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先生!我也不想如此思虑,但、但人的心思又哪里是那样好控制的?我娘她……她背着我,与一男子走得十分近,并隐隐有要改嫁的意思,她……她怎么能如此呢?”这样的事,对一陌生人说出来,是极不恰当的,但是书秋身体实在欠佳,她一人憋得太久了,忍不住便对着徐福说了。或者说,她还有个私心,那就是见徐福与她母亲熟识,徐福听过这番话后,说不定会转告给周家妇人,周家妇人定然会被这番话所触动。……书秋的话一说完,徐福先是皱眉,而后觉得有些不大好,他转头看了看嬴政。果然,嬴政的脸色极为难看。书秋这话简直是恰好也戳中了嬴政的痛处。多么相似啊。赵姬不也是背着他,偷偷与嫪毐勾搭上,甚至珠胎暗结的吗?眼看着嬴政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身上的气息也越加冷凝,书秋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徐福当即抓住了嬴政的手背,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把,适时拉回了嬴政的情绪。嬴政的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徐福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不过嬴政看了他一眼后,总算收起了外泄的气势和情绪,只是整个人始终都还透着点阴沉味道。尽管事情过去已经如此之久,但嬴政并未将事情就此忘记,反而是随着时间流逝,刻成了心底一道浓重的伤疤。徐福暗自皱眉。不能这样……他调整一番自己的情绪,看向书秋,目光微冷,道:“你心中不满?”书秋茫然摇头,“不,不是不满,我很难受,我害怕,惶恐……”“你不愿她改嫁?”“当然不愿!”“你为何不愿?”徐福顿了顿,又换了一句话,“你凭什么不许她改嫁?”“我是她的女儿!”徐福摇头,“你也说了,你只是她的女儿,你怎能主宰她的意愿?你生下后极为体弱,后来你爹早亡,便是你娘独自抚养你,她在你身上付出良多,她前半辈子已是为你而活,你为何还要残忍到,让她下半辈子也为你而活?她是个独立的人,她为何不能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话说完,书秋脸色发白,表情勉强,而嬴政则是瞬间就合紧了手掌,差点捏得徐福叫出了声。不过手掌被反捏住捏得再疼,徐福面上都还是淡定的,他有耐心地等着的书秋慢慢去回味那段话。这个时代,改嫁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连社会都不苛责,做儿女的又如何能苛责?“我……我……”书秋有些说不出话了。“你若当真心有芥蒂,便与她摊开来说,她将你视若珍宝,不一定是故意瞒着你,越是亲近的人伤起人来就越厉害,何必暗自揣测?又因苦苦思虑不得,而害了自己的身体?”徐福说着就要起身。三言两语点一点就够了,书秋少出家门,突然一人独自前来,还是让她早些回去更好。书秋本来还想喊住徐福,但是突然间又失了言语,茫茫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徐福拉着嬴政的手掌,带着他往屋子回去。等走到屋外的时候,嬴政的步履滞了滞,他死死捏住徐福的手掌,语气冰冷阴郁,“按你所说,是否寡人也错了?”徐福说的话,让他想起了,曾经嬴异人没什么用的时候,全是赵姬护住了他,他们相依为命,在泥泞里挣扎着活命,那段记忆灰暗却又鲜明……让他胸中胀痛酸涩不已。但是想到赵姬与吕不韦,与嫪毐之间的兜转……嬴政又觉得止不住的怒火。他错了吗?他将嫪毐、吕不韦、母亲赵姬都下手弄死,他错了吗?“没错啊。”徐福轻飘飘地抛出三个字,一边推开了屋门。屋门只来得及开了一半,嬴政就扣住他的手腕,霸道地将屋门又给关上了。坐在屋子里扶苏看着门外的两人:……这是要玩什么霸道激烈的戏码吗?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父王!我和胡亥还小啊!……“那你方才那番话是诓她的了?”嬴政拧起眉,问道。他这样不依不饶,不过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与徐福的想法全然不同,他不希望在徐福心中,也认为他是错的。“没有啊,这是不一样的。”徐福缩起了手,在心底默默先措辞一番,然后才道:“你与书秋大不相同,赵太后与周家妇人也大不相同。喏,你瞧,初时你知晓赵太后与吕不韦、嫪毐私情时,可曾不分缘由,便去为难赵太后?你容忍了,你还记着母子情谊。赵太后要与谁在一起,要养几个面首,那都无所谓,但她错在任由嫪毐作乱,甚至在嫪毐的撺掇之下,企图剥夺你的秦王位,并推她和嫪毐的子女上位,这时的赵太后已经不是单单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她是拿着你的身家性命,踩在你的身上,踩在你们昔日的母子情谊之上……”“她做错了,还一意孤行,已然不再将你当做一同辛苦走来,情谊深厚的儿子。嫪毐要夺权,她纵容。甚至嫪毐要杀你,她也纵容。感情是经不起消磨的,她自己将这点情谊消磨光了,你自然没理由再顺着她。你做这些,没有什么不对。”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徐福还觉得有些口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