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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恪凌空一起,自上而下一剑刺来,人像蓄势已久的弓箭,一放弦就再不能挡,万千压力都于一瞬爆开。感谢燕择身体自带的绝妙轻功,一切都能在瞬间绽放。再看他那把剑,剑上无装饰,无华光,可剑袭来时的破空之声,却像是万籁俱寂里的第一响,急蹿、猛钻,有了这剑响,天下间别的声音便不作数,剩的只有与金属撕裂穹苍的巨响。楚恪的剑法不算刁钻,但直接、有力,气势已无人能阻!劲风已卷起人的袖角,杀气已打在人的脸颊。商镜白还能怎么办?他只能退,退了也不能失风度,像一只翩翩白鸟展开翅膀,双臂一张足微点,身上的衣服是一尘不染的白,像冬雪秋霜凝在身上,撤走时流了一院子的月光。他退时有三人一拥而上,分别是何星斗、苏桃染、殷小衫。三人像三个天神降临人间,正挡在这剑光前,一时眉扬袖摆刀烁烁,神通各显、奇招叠出。何星斗先是一拳“开山裂峰”打向楚恪持剑的手,气如猛虎,势似洪水,打中就得当场骨碎!可楚恪的腰身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向后一扭,人如陀螺般在空中旋,从上避开这拳,从下在何星斗的胸口上狠蹬一脚,因此借力向前一挺,竟然更近三分。下一瞬他就迎来了苏桃染,这人单卷一抹水袖婉然,袖叠丝褶,千卷万卷里竟堆出一朵花。桃花带血五瓣红,被她掌心一抚向前一推,朝楚恪的面容急飞。楚恪却不敢小看这花,苏桃染的“骨rou花”,花是有形有色的真花,但不知被毒滋养过多久,开在人脖上能烂喉,开在脸颊能烂骨,血rou和花一道开,花筋花脉都是晶莹赤红,当真尸山血海开谢花。于是他在空中连出数剑,硬钢碰软瓣,毒花自是一瞬粉碎成千万细片,可那花蕊里的金香却入了他的鼻腔,楚恪不得不屏息收声,人在半空揉身一转,待要落地再战,不料那殷小衫忽一刀掷出。刀如狂风卷草,直朝他胸腹而来!楚恪往后一个大仰身,刀从上峰堪堪掠过,那殷小衫却也跟着滚到背后,一把接刀,一把撩刀,三撩四劈都朝他两侧。楚恪以剑格刀锋,一个剑弧拨开刀身,一个压剑沉住刀刃,像一个孩子用一根绣花针挑动巨人的手掌,艰难、危险,剑到最后越转越快,却没了章法。刀越舞越沉,却舞出了一股套路,刀刃一个五花甩开剑,又一个反五花架住剑,火花便一阵噼里啪啦地闪,剑欲往后撤,刀却往下滑,顺着剑身要去往腰腹,楚恪便一脚上蹴,直踢那刀背。剑法非他所长,但踢人他擅长。刀身被踢得一震,如死水里掀起一道狂波乱震,殷小衫手腕急抖,一刀急急撤回,在地上三点两抹,换上一口气,便抬手一刀下劈,楚恪一个闪身避开悍烈刀风,谁料背后来了一掌。这掌初时很轻,仿佛只是有人轻轻拍了拍他背上的灰尘,但掌心仿佛是热的,内力似是源源不断地排来,从任脉到冲脉,从冲脉到带脉,一时经脉如天火乱焚,五脏和六腑都猛一震,似被这一拍移了位!所以在别人看来,楚恪先是与殷小衫斗得正酣,接着身上猛一震,像被一股巨力冲击,高高大大的人如断线风筝似的飞出去,一路撞翻桌椅碗筷,碰倒数人,还越过好几只盆景,最后才翻到地上滚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他停下来时猛吐出一大口血,血像一道殷红的长河流在红毯子上,一时分不清是血还是本来的颜色。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张澜澜心一抽紧,几乎要挣开燕择的手冲上去,却被燕择一把推给了裴瑛和秦灵冲,推完他再看楚慎,发现这人也向前走了几步,手已搭在剑柄上,他已快忍不住了。楚慎一回头,发现手已被燕择死死攥住,再抬头,看见这人眼里满是警告。你难道不知他是为了谁才出手?冷静下来,不然你谁都救不了!楚慎仿佛读懂了这两句话,眼里的焦虑急迫像水一样xiele下来,他的手从燕择手里抽了回来,攥成拳,像要紧紧握住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本该冲动的燕择忘了冲动,本该冷静的楚慎却忘了冷静。忘和记起,为的都是他们爱的人。楚恪正艰难地抬起头,他发现商镜白站在他原来站着的位置,掌已微微垂下,像拍走了一只碍眼的苍蝇。毫无疑问,刚刚那掌是他拍的。没想到这小白脸还挺能阴人,楚恪抬起头不甘地往上看,商镜白已经走过来,惋惜又同情地看着他,这人面上的悲哀若化作阴影,几乎能遮盖这一整个天空。“我不得不说,你实在很让我失望。”楚恪一边咳血一边问:“你是失望我对你出手?”商镜白摇了摇头:“你若要杀我,不该是这个时机出手。”楚恪一眼扫向四煞,“他们早知我是燕择的替身,心里有了防备,只要他们在你身边,我就不能轻易得手。”商镜白点头道:“所以你该等一会儿,等大家都打起来,人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再出手,那样机会最大。”楚恪忽然笑了笑,可那笑像即将饿死的人因看见幻觉而形成的假笑,癫狂中透着几分嘶哑,张澜澜听得肩膀一颤一颤,然后楚恪的目光忽的一闪,像梭子一样往人群里刺,在一双双躲闪的眼睛里寻找些什么。“你说……真正的燕择也会这么做么?”商镜白道:“我想他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冲上来。”说完他就听到了一声清清楚楚的“商教主”。商镜白挑了挑眉,走上来的是刚刚点明楚恪非燕择的那位薛小侯爷。他给别人的最初印象就是傲慢与自大,眼里装不下绿林好汉与江湖正道,但仔细看,骨子里分明带一股子锐气,不是初生牛犊的那种天真而冲动的锐气,而是令人熟悉的张狂、肆意、以及老辣。商镜白微微一笑:“小侯爷的光临还真是意外之喜。只是八煌教一向与朝廷官府不对路,侯爷还是在旁看着,不必掺到其中。”燕择笑道:“本侯看这热闹,觉得有一首诗正能形容此景。”“敢问是哪一首?”“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