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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哥儿的差使。方云宣说了原故,叹了口气,愁道:“原本定下后日开张的,现在只好改日子了。”方云宣丧气极了,看着粉刷一新的店铺,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王掌柜牵着楠哥儿的手,坐在凳子上想了半天,笑道:“我多嘴说句话,方兄弟可别见怪,嫌我别有用心才是。”方云宣听了纳闷,笑道:“哪会。您有事就说,这些天多亏您帮我照看楠哥儿,不然我连出门都不放心,哪能这么快就把铺子张罗起来。”王掌柜这才肯说:“我有个侄子,今年十五岁,原本在邻县学徒,学的就是厨子。可那家老板心黑,我侄儿去了他家五六年,他连灶台都不让孩子碰,别说做菜了,竟连菜叶子都碰不着,到他家就是做长工去了,洗衣裳、换尿布、带奶娃,反正是不教正事。前些日子我兄弟一气之下把孩子带回来了,再在他家耽搁下去,孩子什么都学不着,倒把人累傻了。”王掌柜说了一大套,方云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让自家侄儿来饭铺里跑堂,顺便让方云宣带个徒弟,教那孩子做菜。方云宣思量片刻,“您既然开口了,我就不能驳您的面子。这样,您带孩子过来,我瞧过后咱们再说。”王掌柜满面喜色,方云宣的手艺他是见识过的,没得说,侄儿要真能来饭铺里跑堂,跟着方云宣学个几年,可比再找个不知底细的人强得多。第二天一大早,王掌柜果然带着侄子过来,把孩子往方云宣跟前一推,让他叫人,“明远,快叫方老板。”那孩子生得腼腆,支吾半天,才蹦出两个字:“方……方……”王掌柜大窘,脸也涨红了,瞪起眼睛,怒道:“你这孩子,在家倒灵利得很,怎么一到正经地方就怯了?”方云宣忙拦住,笑道:“孩子小,慢慢教就是了。”上下打量,见面前的男孩瘦弱不堪,身量都没长开,像棵豆芽菜似的。一张小脸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模样还算不错,不惹人讨厌,是个讨喜的样子。方云宣笑问他:“你多大年纪,家住哪里,都会些什么?”王明远抬头望了一眼伯父,又看了看方云宣,心里想着别害怕,可话到嘴里却直秃噜,磕磕巴巴的,一句话断成几截,越说越乱套。脸臊得通红,王明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丢死人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方云宣又与王明远说了几句话,心里就有些犹豫。若是他手下宽裕,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把这孩子留下,人不可能都是天才,要想学会什么东西,只要肯吃苦,慢慢教导,怎么都能学会的。可他现在这条件,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了别人。他雇人是要用的,拿出来就要独挡一面,既能支应大堂,还要兼顾收钱,一定得是个机灵能干的才行。眼前这个孩子,显然是不合格的。碍着王掌柜的面子,方云宣搜肠刮肚想着拒绝的话,这孩子他不能收,收下帮不了忙,反倒要添乱。正思量着,楠哥儿从楼上跑了下来,围着三个人绕了两圈,一头扑进方云宣怀里,扭过身子,好奇地看了看对面的王明远,问方云宣道:“哪来的小哥哥?”方云宣抱着他站起身,凑近了些,“这是你王伯伯的侄儿,快叫哥哥。”楠哥儿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从方云宣身上蹭下来,往前跑了两步,拉着王明远的手,叫道:“小哥哥。”王明远握着楠哥儿软软的手指,见眼前的小娃长得粉白漂亮,像年画里的大娃娃似的,一看就喜欢,抿唇笑了笑,腼腆道:“小兄弟。”☆、第34章开业大吉楠哥儿更高兴了,他一个人闷得很,早盼着有个哥哥能跟他玩儿,拉着王明远上楼,给他看自己的蝈蝈笼和各种小玩意。这里的事还没完,王明远不敢去,回头看了看王掌柜,为难的叫了一声:“伯父!”王掌柜这个气,这孩子,真是让那家人给累傻了。楠哥儿喜欢他,比自己跟方云宣说一万句好话都管用,忙道:“楠哥儿叫你去,你就去。看好了,可别让楠哥儿摔了。”王明远答应一声,和楠哥儿上了楼。方云宣摇头苦笑,王掌柜这是讹上他了,看来这个孩子他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笑指了指楼上,方云宣道:“王掌柜,这……”王掌柜也是人精一个,早看出方云宣为难,不肯收下侄儿,正发愁要怎么开口求他。谁知楠哥儿突然跑来,还与侄子这么投缘,这可好办了。打断方云宣的话头,王掌柜道:“楠哥儿也闷得很,咱们这一片都没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咱们大人再怎么疼他,到底也有自己的正经事要办,不能时时陪着他。明远就不同了,他虽比楠哥儿大些,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能和楠哥儿玩儿在一处。我这侄儿没别的好处,就是心地良善,为人厚道,又有耐性,让他跟楠哥儿做伴儿,准没错!”王掌柜说完,不等方云宣回话,迈步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孩子就交给你了。咱们邻居住着,我也信得过你的为人,孩子跟着你准没错。成了,成了,你别送了,几步路就到,客气啥!哈哈……”王掌柜一溜风似的走了,留下方云宣哭笑不得。算了,大不了自己辛苦点,只要楠哥儿高兴就成。晚上吃了晚饭,哄楠哥儿睡了,方云宣帮王明远收拾床铺。王明远受宠若惊,他在原来的店铺里学徒,都是睡在大堂里,两张桌子一拼,直接睡在*的桌面上。都五六年了,除了回家这几天,他就不知道床榻长什么样子。“方,方老板,不用,不用麻烦。我,我睡底下就行。”方云宣在卧房外面的屋子里支了张木床,翻出一床厚褥子铺上,素面的布单子铺在最上头,“凉席没有富余的,明天你跟我上街,买一张凉席,再给你置身衣裳。把你那双鞋扔了,都破洞了。”王明远红了眼眶,眼泪差点掉下来,从没人对自己这么好过,他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照管不过来,他们稍稍懂点事,就都被送出去学徒学手艺。他从没怪过谁,谁让他穷呢,不干活哪有饭吃,能学一门手艺,不用靠天吃饭,在土里刨食,对他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好事了。来这里之前,王明远才刚被父亲教训过,说这次再不成,家里说什么也不能白养活他了,不管这家人是好是坏,死也让他死在这里。“我,方老板,你别嫌我笨,别赶我走。我什么都能干,我能吃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