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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着远远站在一旁不敢过来的甄家娘子主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又给赖大介绍道:“这是我在姑苏偶遇的一对主仆,和咱们家也有些缘故,等回家了我再细细和大爷爷讲明。”码头上人来人往,确实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赖大点了点头,略有为难的打量着甄家娘子。他前来接人的时候只预备了瑾儿、瑜儿、沈轩和他自己的车马,没想到赖瑾还会多带两个人,且又是两个女人,也不好叫他们在下头跟着。赖大想了想,开口张罗道:“瑾儿你抱着你弟弟做一乘轿子,轩儿照旧骑马,腾出来的轿子给这位娘子一乘。至于另一位姑娘……就委屈你跟着拉行李的车辆一道回去罢。”甄家娘子瞧见赖大眨眼之间就将事情安排的如此妥当,当即感恩戴德的谢过。那甄家旧仆原以为自己是要跟在众人后头步行的,却没想到赖大竟然也替她安排了车辆,虽然要跟着行李一块进府,但也比她自己想的要好多了。没想到赖小大人心地善良,他们家的人行事都如此周全,叫人看着就心里暖暖的。老话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赖家众人待人如此和煦有礼,他们家又和薛家交好,想必薛家也不是传言中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家吧?自己想要上门讨回女儿的机会,应该很大。甄家娘子这么想着,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半寸。赖大这厢可不知道自己随意一个举动就把人心给收买了。京中但凡有点体面的大户人家都不会让自家女眷抛头露面,哪怕是丫鬟都不行。赖大在国公府打点惯了,到了自家也成了习惯。无心之举竟然哄的惴惴不安的甄家主仆略放下心中忐忑,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赖家下人用不着赖大吩咐,早已轻车熟路的将所有行李装好。赖大的轿子在前头引路,众车马跟随在其后。走到西鼓楼大街的时候一行人转了弯往东行进,赖瑾心下诧异,掀开轿帘子问道:“怎么转弯了,这也不是回家的路?”外头抬轿子的小厮连忙回道:“回瑾大爷的话,咱们已经搬家了。现如今住在早先侍郎府的宅子上,边儿上就是沈将军的宅邸。这回离得可近了。”骑在马上的沈轩闻言,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嘴角。赖瑾倒是有些惊异的问道:“怎么大正月里的就搬了家,老话不是说正月里动土不好吗?”那抬轿子的小厮笑嘻嘻的回道:“这是老太太的吩咐,说是新年新气象。左右荣宁二府这一年也都忙着给贵妃娘娘省亲,老太太就说索性趁着这个热闹劲咱们也搬了家,算是沾沾皇家的贵气。”旁边沈轩难得接口说道:“如此甚好。今后我们两家离得更近,上朝下朝也都方便了。”赖瑾抬眼看了沈轩一眼,沈轩低头定定的看着他。赖瑾从沈轩清亮的眼眸中几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略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撂手放下了青色软帘。沈轩微微一笑,cao纵着马匹离赖瑾的轿子更近了。一路无话直到家中。赖瑾坐在轿子里,撩起帘子打量着已经修葺过的侍郎府。门上的匾额已经换了新做的“赖府”字样,整座门脸也都按照朝廷规格修葺过了,很符合赖家如今的身份。朱色大门两边站着一流身穿青衣小帽的小厮们,各个精气饱满,干净利落。迎面扑来一股子生机勃勃,叫人看着心里就舒坦。管家赖富就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赖瑾抱着赖瑜下轿,上前笑道:“富叔过年好,祝您新年新气象,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赖富笑不拢嘴的应道:“承大少爷吉言,小的一定过得越来越好。”赖瑾微微一笑,抱着死活不下地的赖瑜,跟在赖大身后进了府门。整座府邸大体东西都没有变动,只是在前院各处移植了许多松柏,在寒风大雪之中,翠绿的颜色越发显出一抹苍劲大气,边上也重新开阔出一片演武场来,比赖家原本的练武场还要大了一圈儿。青色石板打扫的干干净净,两旁的武器架上摆满了十八班武器。如此恢弘契阔的场景和后头小桥流水似的清丽景致截然相反,却诡异的融合在一起,也不突兀,越发衬出一股子精神气来。一路逶迤行至后院内堂,园中的景致大环境没有变化,一些细节方面却做了改动。或多栽了几株树,或多种了几丛野花,或多了几块山石,引了一路活水。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比早先那种精致到阴柔的景色多了两分大气。人行走在其中,也觉得舒服自在多了。至少有了一种住家的随意平和。如此融合,不光是赖瑾和赖瑜,就连沈轩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奇和满意。赖瑾瞧着自家儿孙们的惊奇欢喜,颇为自得的笑道:“给府上修了一次园子倒也没有白干,至少也弄明白一点儿布置之道。刚买下宅子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头的景致有点儿软绵绵的,就好像精心保养的瓷器一般,人要是久住其中,恐怕心里头的拼劲儿狠劲儿都住没了。虽然是个养情怡性的好地方,但咱们家目下还用不着。因此我便讨了山子野老先生的意思,略改了一改,你们觉得如何?”众人闻言,连连点头。赖瑾更是马匹不绝的称赞道:“不愧是大爷爷,出手就是不一般。”赖大越发满意的哼了两声,带着人进了内堂。赖嬷嬷和赖大媳妇、赖升媳妇都在家里等着了。边上还站着赖尚宁的媳妇陈氏和赖从荣的媳妇张氏,如今家里园子大了,众人又都从府上放出来了,且家中男丁外走的外走,上任的上任,也没几个人了。赖嬷嬷索性发话把两房的人都聚到一起住着,人多了也热闹一点。这话年前就和赖瑾商量过的。毕竟这园子乃是赖瑾自己个儿花钱买的,且两房如今业已分家了。赖嬷嬷只是想人多热闹,可从不想人多闹事儿。索性在年前把大家都聚到一起商议了商议,二房的人住在这府里没问题,可是不该想的不要想。两家早就在赖嬷嬷她老伴儿死的时候就分家了,如今账上名目清晰,赖嬷嬷只想人团圆,可没想过把定了的东西推翻重来。这种解释赖升一家的自然能够接受。毕竟做人做到赖家那程度的,虽然在乎钱,可是更在乎的却是进身之道。赖升一家子在大房这里得到的实惠是多少银钱都买不来的,何况赖升两口子门下也有产业,犯不着眼馋别人家的东西。想要随着老太太一起搬到新赖府,一来是不想自己留在宁荣街住着尴尬,二来也是想和大房的人更为亲近。毕竟从容和从宁两个如今也算是入朝为官了,有大房的父子提携着,将来官路才能顺畅。可是人家大房的父子两个凭什么提携二房的人,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赖字,可从古到今兄弟反目的事情多了去了。二房的人要是不能和大房的人处好了,恐怕今后也难。这种人情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