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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不清楚?!”韩厥没做声,心里很明白,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了治好他的眼睛,从不求人的裴东来遍访京中名医,甚至忍下了王浦的冷嘲热讽。可韩厥偏偏见不得他委曲求全的样子,也许因为同样都是骨子里藏着骄傲的人,见他向别人低头比自己低头更加难受百倍,所以才会不告而别。“反正也治不好了,何必浪费时间。”“你再说一遍!”裴东来怒了,两三步走上前,一把扯开帷帐,却见韩厥迅速背过身去。“你是不是后悔了?觉得不该替我挡了那一刀?”“与你无关。”“什么?”裴东来没听懂,只听韩厥冷冷道:“我帮你们查案,是因为你救过我,现在咱们两清了,你不必觉得欠我什么,我也不必再多管闲事。”冷淡而疏离的语气,裴东来不禁一怔,虽然他也猜到,韩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多少有些报恩的意思,但他分明记得,那天晚上韩厥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以为彼此已经算是朋友,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么?裴东来自嘲的笑笑,随即敛去笑意,抿紧唇角。良久,他开口道:“要两清是吗?可以。只要你回鬼城,让王浦继续给你治眼睛,我保证不会再来打扰。”“你怎么那么固执呢?”韩厥猛地转过身来,猝不及防的裴东来被他推倒在床上,皮翻rou绽的长长伤口如爬虫般丑陋恶心,让初次近看的裴东来惊得睁大了眼睛,瞬间忘了推开身上的人,耳边响起的是韩厥充满戏谑,又带着几分苦涩无奈的声音,“看清楚了吗?”令他意外的是,裴东来眼里的神色除了惊讶之外,并无一丝嫌恶或恐惧。待他恢复平静,如水般的目光让韩厥心里莫名的狂躁立时散去,到了嘴边的狠话也无法出口。“你说的没错,我无法让你左眼复明,可如果你这样自暴自弃下去,恐怕连右眼也保不住。”见韩厥不说话,裴东来推开他,将桌上的刀扔过去,傲然抬起下巴道:“不管你怎么想,当我是为了给自己求个安心也好,当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也好,都给我乖乖回去治伤。”韩厥摸了摸刀柄上的环首花纹,“大理寺的刀?”“这是我师父留下的,他和你一样,善使双刀。”看着他摩挲刀鞘的样子,裴东来知道他喜欢,“养好伤,随你去哪里,我都不管,只是别辜负了你这一身铁打的筋骨。堂堂将门之后,可不是让人看笑话的。”?☆、二? 迫于老狐狸的yin威,王浦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心思给韩厥治眼伤。忙了几天,伤还没治好,他的酒瘾犯了,恰好柜子里的药也用完了,在鬼市寻访一番而不得,只得来到城里的东市。多亏了易容术,药店掌柜没认出眼前的小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不然非得拉着他看看新进的人参灵芝价值几何,顺便给自家招牌扬扬名。看了一眼他开的药单,掌柜懒洋洋的翻了翻眼皮,“丹皮没货。”王浦惊讶的“咦”了一声,谷雨季节刚过,此时正逢牡丹花期,这种时候丹皮居然会缺货,可真是千古奇闻。大概是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掌柜续道:“别说是我家,你走遍全城药店,都找不到一两丹皮。”“为什么?”本来丹皮也不是非买不可,但他这么一说,倒勾起了王浦的好奇心。掌柜环顾左右,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把头从柜台后面伸过来,压低声音道:“好多人都在说,是宫里闹鬼所致。”王浦听得一头雾水,“闹鬼?”“你没听说过吗?当今圣上独爱牡丹,宫里的牡丹园汇聚天下珍品,世所罕见,但是这些稀世的牡丹品种可不是寻常花肥能养的。”“那要用什么才好?”“死人。”两个字一出口,王浦吓得打了个冷颤。掌柜不无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现在你明白了吧,那些死在牡丹花下的冤魂作祟,导致今年的牡丹全都开不了花。你若真想要买丹皮,不妨去别家问问有没有陈年存货,不过那价格……你明白的啦。”虽然不大相信这些鬼故事,但王浦还是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狄仁杰。果然,狄仁杰笑得直捶桌,“还真有人信这个?”“鬼怪之说,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嘛。”王浦打了个酒嗝,“谁叫那妖后不得人心,活该!”狄仁杰笑着摇摇头,别看王浦性情古怪,对先帝倒是忠心得很,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天后把持朝政极其看不惯,每每提起,都是一口一个妖后,可他又看不惯那些宗室老臣的做派,两边都不容他,只能躲在这里发发牢sao。“说笑归说笑,全城牡丹不开花倒真是奇事一件。”摸着下巴,狄仁杰总觉得其中有古怪。待他回大理寺,裴东来也听说了此事,他的反应与狄仁杰如出一辙,“闹鬼的传言肯定是有人故意所为,为的是诋毁圣上清誉。”说着,他不屑的呲了一声,“好歹也流着皇家的血脉,竟跟长舌妇似的,只知在背后嚼舌根子,真是辱没了先帝的名声。”“要真是嚼嚼舌根,倒也罢了。”狄仁杰担心的是,死灰复燃。从黑九之事便可知,六道的余孽尚未清理干净。裴东来看了他一眼,“那你说,牡丹不开花是为何?”“牡丹喜阳,也耐阴,耐旱,最忌积水和暴晒,今年日照充足,但雨水过多,对其生长必然有一定影响,但要说全城都不开花,还是有些不合常理啊。”想了半天,还是没头绪,狄仁杰决定暂且置之不理,“东来,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老板娘的事吗?”“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裴东来的口吻略带讥讽。狄仁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他也是出于无奈,要是让人家知道他本男儿身,他过世的夫君家人还得找你来闹。”“我只管凶杀案,当初他们告他谋杀亲夫,已是查无实据,至于家产分割,可不受我大理寺管辖。”裴东来也是后来才想起,为何当初踏进平罗安时总有几分熟悉感,原来是两年前办过案子。狄仁杰知道他还在计较那人瞒天过海的本事,其实这也不怪他,那人天生男儿女相,又以女子身份生活多年,别说是裴东来的火眼金睛没认出来,像他这样经常出入平罗安的常客,不也糊涂了很久么。要不是上次的劫持事件,估计没人能发现这个秘密,现在想想,黑九故意留下线索时,为何偏偏留下金耳勺,说不定他也怀疑过,哪有女子身上不戴一件金银首饰呢?“据说那个耳勺还是他俩的定情物?”裴东来觉得挺稀奇的,龙阳之好也就罢了,定情物也这般与众不同。狄仁杰点头道:“他向我要回金勺时就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