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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不比废帝,行事颇有章法。郗方回手握北府军,王、谢士族自成一体,数方争权,一时难定。”贾秉面带遗憾,似乎在为不能趁机放把火感到可惜。桓容转过视线,全当没看见。毒士的后代果然非同凡响。该说遗传基因骗不了人?“公主殿下移居青溪里,钱实等日夜轮值守卫,清理各方耳目。院墙重新修缮,并清理出暗道,稍有不对即可关闭府门,遇上兵乱亦能安全脱身。”“青溪里乃宗室士族聚居之地,各家均有护卫健仆。明公的家宅位置靠近里中,纵然防守不住,也有充裕时间自暗道脱身。”“仆已联络数姓,其中吴姓居多。朝堂微末,却可彼此联络,通晓建康消息。”“仆归来时,琅琊王氏已拿下四成建康盐市,数名郎君入朝,和太原王氏渐成水火。”“新帝敕封三个皇女,划射阳为郡公主食邑。”说到这里,贾秉忽然顿住,狭长的眸子浮现笑意。“仆当恭喜明公。”“有何可喜?”“肥羊即将入瓮,何能不喜?”“秉之说笑。”桓容咳嗽一声。他很清楚,贾秉说的绝非郡公主外家,而是晋室天子司马昱!用肥羊来形容天子,未免太那啥了点。贾秉不以为意,老神在在的端起漆盏饮了一口,眼底笑容更盛。“明公,送上门的买卖,错过可是不美。”“秉之可有计教我?”“教不敢当。”贾秉放下漆盏,收起笑容,正色道,“无论官家何意,人心不足是为常例。”桓容点头。“三名郡公主中,鄱阳生母是李淑仪,出身低微,不足为据。武昌、寻阳之母皆出身士族,哪怕仅为中品,仍不可小觑。”“此言有理。”桓容接道,“据悉武昌郡公主外家为王氏,虽非太原王和琅琊王,也是颇有底蕴。”“明公所言甚是。”贾秉继续道,“琅琊王妃早死,官家未立皇后,后宫嫔妃中,除李淑仪出身太低,都紧盯椒房之位,其背后家族亦以椒房贵戚自居。”贾秉移开茶盏,沾着茶水在桌上勾画。“士族权盛,王与司马共天下。大司马和郗刺使掌控府军,权柄日重。官家想要争权,势必要扶立外戚,如先朝的褚氏和庾氏。”“但是,除李淑仪之外,其他宫妃未有皇子。”桓容出声道。没有皇子扶持,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非也。”贾秉淡然道,“大司马年逾耳顺仍得两子,官家如何不能?术士之言可信亦可不信。况且,李淑仪身份低微,其子自然要奉皇后为母。日后太子登基,更将享太后尊荣。”简言之,司马昱画出一张大饼,但凡有点野心都会上钩。当然,这事有个前提,皇姓仍是司马。桓容咧嘴,突然感到牙酸。“外戚之家,想要更进一步,必得全心拱卫皇室。官家分封郡公主食邑,何尝不是为几家增添财路。”有钱才能好办事。纵观东晋地界,哪里税收最丰,不言而喻。桓容皱眉,神情变得不善。这么说,不是司马昱一时糊涂,而打定主意从他手里抢rou?“明公,”贾秉沉声道,“此事不能退。”“我知。”桓容道,“如果谁敢插手射阳地方,我绝不姑息!”“不只如此。”贾秉摇摇头,“要么从源头杜绝,迫使官家另选食邑,要么将事做绝,放人进来,趁机拿住把柄,将其家族连根拔起,杀鸡儆猴。”桓容:“……”明明办法一样,为何从贾舍人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渗人?“从源头杜绝,难免要费些章程。以明公的人望和军功,请封郡公未为不可。然行此举会引来大司马和朝中忌惮,更会树立新敌。”桓容神情微变,他的确没想到这点。“若选后者,则可省去诸多麻烦。”贾秉的意思很清楚,幽州是桓容的地盘,把人弄进来,随意盖个罪名,搓圆捏扁任他说了算。心狠点,来一个“里通胡贼,图谋不轨”,全家都要砍头流放。东晋地盘不大,流放的地界也不多。最知名的就是朱崖州,即是后世的海南岛。到了宋朝,这里都是流放的热门地点,何况几百年前的东晋。只要桓容动手,背后肯定有人帮忙插刀。论起朝堂上的利益纠葛,不比士族家谱简单多少。“秉之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要做,那就做绝。吃过几次教训,桓容深谙这个道理。“仆请明公手书一封送往建康,有殿下从中安排,想必能事半功倍。”所谓安排,不过是挑选最好下刀的那只肥鸡。借助南康公主的手,再动一动埋在建康的钉子,促使事情加速,尽快让他们朝射阳“下手”。如此一来,桓容才能正大光明的盖帽子,抓着鸡脖子威胁猴子:说,你服是不服?!“好。”桓容没有迟疑,“事情宜早不宜迟,尽快解决射阳之事,另有要事待办。”贾秉微感诧异。“明公所言何事?”“我和秦氏做了一笔买卖。”桓容铺开竹简,选了一支笔,随意道,“趁着秦氏和氐人交战,从长安附近市回人口。如果能抓到氐人贵族,还能顺手换些金银。”贾秉顿住。“明公所言确实?”“啊。”桓容落下一笔,头也没抬。贾秉眯起双眼,“性度洪量,仁而果决,孙仲谋乎?”“秉之说什么?”桓容没听清,抬头看去。“仆言明公睿智。”贾秉拱手,笑容格外明朗。看着这样的贾舍人,桓容激灵灵打个寒颤。“秉之可否别这样笑?”“为何?”笑还不对?“太过吓人。”贾秉:“……”第一百四十七章我说有就有桓容的书信递送建康,恰逢寒食节。建康城中,家家户户不生烟火,台城之内亦以干饭和醴酪为食。司马昱登基不久,遇寒食节不朝,终于亲往长乐宫,向群臣释放出信息:晋室关系渐有缓和,只要太后安心留于长乐宫,必当享有尊荣。只不过,以褚太后的性格,此事明显有一定难度。朝堂上风雨不歇,君臣并立,各家争权,台城内同样不得平静。权力是一个恐怖的漩涡,一旦身陷其中,想要拔出脚来几乎成为不可能。唯一的例外是司马奕。他的确脱身而出。付出的代价是成为废帝,终身囚禁在方寸之地。这样的下场,司马昱和褚太后都不会接受。所以,他们会继续争、继续夺,直到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