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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从今天开始,唐氏将独立于士族之外,成为建康朝廷中的另一股势力。如今尚且渺小,但有天子为后盾,早晚会壮大起来。对于桓容的意图,唐公洛能猜出两三分,却不可能完全猜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桓容的意思行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太元六年,十一月天子下旨,封唐公洛尚书右丞,兼忠武将军。其子侄俱授给官职,或留在朝中,或往边州驻扎。尚书右丞为正四品下阶,品位不及刺使。唐公洛没有半分不满,叩谢天子隆恩,叮嘱奔赴边州的子侄,“务必要兢兢业业,不可有半点马虎,方不负陛下重用。”同月,唐氏长孙唐敏及从弟入建康学院,与桓伟桓玄一同学习。几名小少年见面,言语间颇为投契,很有一见如故之感。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只要有机会,桓伟桓玄就要讲海上趣事。虽未亲眼得见,却能讲得栩栩如生,仿佛画面就在眼前。唐敏等人听得如痴如醉,很是神往。一段时间之后,纷纷被拐带得“不务正业”,向往着随船出海。知道这种情况,唐公洛没说什么,只是让孙子自己想好,唐氏儿郎说一不二,立下誓言不可更改。今日说要出海,明天就改变主意,凡事三分钟热度,落得个一事无成,必定家法伺候,打死不论。桓容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着同唐氏兄弟接触,能让两个弟弟改改性子。哪里想到,桓伟桓玄半点未改,反而把唐公洛的几个孙子一同带歪。这且不算,连学院里的士族子弟都受到影响。每逢上朝,面对满殿文武控诉的眼神,桓容实在是压力山大。可压力再大又能怎么样?“闯祸”的是自己的兄弟,没得辩驳,只能当做看不见,继续受着。眼光扎人不假,脸皮足够,扎着扎着也就习惯了。太元六年,十二月郗愔的书信送到京口。读过信中内容,郗融终于不再犹豫,放弃求稳的打算,调兵遣将,配合幽州刺使荀宥,在边州拉开架势,准备抢人抢地同北边扯皮。秦玦很快发现不对,迅速命人在边界设下重防。起初有一定效果,奈何时入隆冬,百姓的存粮越来越少,饥民越来越多。有出身当地的低级军官和士卒,不忍见族人和乡人受苦,竟冒着杀头的风险,主动放开道路,容许饥民南迁。情况愈演愈烈,有两座靠近边界的村落,竟在里长和散吏的带领下,全村投向桓汉。这两个村子靠近淮南郡,东晋初立,曾归南地政权管辖。后被鲜卑抢走,一直未能夺回。至秦策入主长安,自然归入秦国版图。遇北地灾祸连年,村人实在支持不住,夏秋尚能以野菜野物果腹,冬日实在难熬。壮起胆子入山,野物尚未猎到,人怕已落入狼腹。纵然有秦璟送来的灾粮,依旧不能解决全部问题。更何况,长安下旨,为留得春种,至明年三月,不许各地再开仓,百姓的日子更加难过。见到对面的百姓衣食丰足,自己只能混个水饱,众人凑到一起,商议之后,狠狠一咬牙,投向桓汉!等到秦兵发现情况,村落早已是空空如也。荀宥得人回报,当机立断,集合两千兵力,由熟悉当地的村人带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第一块地盘。得知情况,秦玦没有迟疑,立即点兵出战,意图抢回失地,更有意进攻淮南。斥候上报秦军进兵的方向,荀宥不得不承认,秦氏兄弟皆为难得的将帅之才,想要顺利实现计划,必须加倍谨慎。战火在边境点燃,彼此互相试探,既展示出不让寸土的决心,也在排兵布阵时加以克制,避免战局进一步扩大。究其根本,双方都没做好决战的准备,这时扩大战局,只能是两败俱伤。边州烧起战火,火势没有燎原,却也没有熄灭的迹象。建康和长安先后得到消息。对桓容来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中途出现波折,也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秦策早有预料,事先有所提防。只是没有想到,桓汉会这么快动手。朝会之上,面对文武群臣的目光,秦策正准备发下诏令,突然眼前一黑,没有半点征兆,当场跌落龙椅。“陛下!”光明殿中一片混乱。事情传到后宫,刘皇后放下漆盏,和刘淑妃对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同样的情绪。该来的终归是来了。第二百九十四章野心病来如山倒。秦策这一病,更是非同小可。自在光明殿晕倒,秦策再未能苏醒,连续三日未升朝会。医者陆续奉召入宫,只进不出,至今未有一人离开。刘皇后和刘淑妃守在内殿,翻看医者记录下的脉案,详细询问秦策病况。医者面带难色,又不敢加以隐瞒,只得硬起头皮道:“官家年过耳顺,精力本就不比从前。国政cao劳,未能养生,且用了些助兴之物……”医者说得十分隐晦,神情间颇有闪躲。不是他心怀他意,故意卖关子,实在是秦策的情况特殊。直白点说,就是秦策白天处理国政,晚上就找美人寻欢,六十多岁的人了,本该养生修身,偏偏反其道而行。不禁美色不说,更用起助兴药物,精力愈发不济,身体差点被掏空。幸亏秦策武将出身,身体的底子强,方才能撑到今日。换成别人,体质稍微差一点,恐怕早已是一命呜呼,压根等不到医者救命。医者说完,没有半点轻松之感,只觉得头皮发紧,背后冷汗直冒,压根不敢看刘皇后和刘淑妃的表情。半晌,得知可以离开,医者如蒙大赦,立刻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出内殿,借熬药的机会躲去偏殿。兰林殿和九华殿的美人闻听消息,各个如遭雷击,噤若寒蝉。秦策昏迷不醒,宫门紧闭,外人不能入内。刘皇后的势力遍及整座桂宫。无论她想捏死谁,都是轻而易举。“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美人们不敢踏入光明殿,只能独坐垂泪。想到家人送自己入宫的目的,又想到秦策的病况,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前途再也无望。秦策昏迷三日,药食难进。医者言明紧要,刘皇后和刘淑妃不假他人,拿起喂药的器具和竹勺,不顾溢出的汤药脏污衣裙,轮番守于榻前。“快,掰开陛下的下巴。”宦者小心上前,几次三番,始终不敢用大力,自然掰不开秦策咬紧的牙关。“退下。”刘淑妃皱眉,挽起长袖,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