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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有萧靖,他们同被称为“华适双璧”;萧靖长相俊美,能文能武,还是他爹孟祁的得意门生,样样拔尖,只是看他不顺眼,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坚信,时间久了,他多为萧靖做事,一定能感动到萧靖才是!可人心不古,谁知他的长情不过人家西蛮公主一个小小的军队来得有用。霍祈以前不是没注意过陆启明,但他的光芒该是被萧靖给掩盖住了,如果说萧靖是太阳,那一直跟在萧靖身后的陆启明便是月亮;太阳太刺目,不好直视,月亮却柔和,你可以抬头看,周围是星星,璀璨又温柔,夜路上一路跟着你。霍祈这才想起陆启明从国子监时,都对自己很好。下雨忘了带油纸伞,他亲自来接,仿佛是他的贴身小厮,还结结巴巴的说是萧靖让他来的。一开始在国子监,他还不懂得收敛锋芒,被别的公子哥捉弄,关进了后院一处死过人的屋子,也是陆启明巴巴的赶来救他,他除了谢过陆启明,便再无别的想法。实在是太晚了,他在做下这些事后,无论对他还是对陆启明,都已经是回不去了。“启明,对不住了。”霍祈如是道。听到这话,陆启明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是难受。这时候,陆启明远远听到有人在嘶吼的声音,撕心裂肺,像是垂死野兽的低吼一般。霍祈脸色一沉,两个人起身,朝着那声音地方走去,只见几个蓬头垢面的百姓,七八个骑在马背上的异族人士,一看就是蛮夷,正在抢他们身上唯一的几块碎银,是陆启明和霍祈分发的。一个面色土黄的妇人护着怀里面黄肌瘦的孩子,拼死护着怀里的干粮和碎银,对她来说,这可都是救命钱,她和自己孩子的希望!一个蛮夷见她这么不识抬举,手里的长棍举了起来,朝着她的胳膊就是恶狠狠一下,这一下,不分筋错骨是不可能的!对这样一个妇人下毒手,陆启明怒了。在霍祈甚是惊讶的目光中,他从那蛮夷手中夺下那根长棍,一个用力把坐在上头的蛮夷从马背上挑了下来,头撞在地上,头破血流。别的蛮夷见又多了个不要命的小子,纷纷把矛头都对向了陆启明一人,霍祈扶起妇人,低声问,“很疼吧?”妇人疼得两眼冒金星,头上的汗就像是蒸笼上的水汽,她咬咬牙,“俺还行,就是孩子……”霍祈见她怀里那面黄肌瘦的孩子,孱弱不堪,吓得瑟瑟发抖,像是风中一颗小豆芽。其他的难民都躲在后面,还有几个大男人,也瘦得如同腊排骨似的,哭都不敢大声,窝囊得可怜又可叹。霍祈了解到,就连今日这种干旱闹灾的北边,都从边境那里过来了不少蛮子,可见楼丰多么野心勃勃。蛮子们有恃无恐,萧靖又满心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对他那位蛮子王妃是无奈又纵容,楼年年更是个只想着自己西蛮国的女人,恶毒都恶得野蛮无脑,可怜了大祁的子民,除了忍受干旱无粮,还要忍受那些蛮子的土匪行径——他们这些蛮子,都能说是视外族人命如草芥!妇人见救了自己的恩人陆启明被一群蛮子围攻,她良心过不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霍祈和自己的孩子,扑上去帮陆启明挡了身后一把偷袭的长刀。那刀很锋利,白刀子进就是红刀子出,嘴里还在嘶吼着,“小心——!”霍祈怀里的孩子见自己母亲挨了刀,憋了太久的泪意终于溃堤而出,他大声尖叫起来,仿佛要把天上的云给生生震碎,他冲上去想要拔那刀,那个蛮子自己先把刀从那妇人身上拔了出来,觉得还不够过瘾。见那妇人的孩子超这里来了,他又想用刀插/进这孩子身体里好好洗一洗,然后用长刀的尖儿吊起来示威!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那妇人见自己孩子快要遭遇危险,她便已自己身体为盾,挡住了那长刀,马背上的蛮夷满目狰狞,一个个都像是从阿鼻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一般!血色一片,人命一条,他们无所顾忌的对他们母子施暴,在霍祈蓦然放大瞳孔的一瞬,那个妇人被长刀划开了脖子,血飚出来,溅了那蛮子一脸!那蛮子还是不解气,骑着马,在那妇人的尸首上来回碾,骨头碎掉的声音、血液染红土地的景象,陆启明的唇颤了颤,似乎想要说些话,可他哽咽住了——能怎么样!蜉蝣撼动不了大树,此刻就他一个人,他陆启明也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妇人的尸首被践踏成了一副扭曲残败的模样,被蛮子打伤的手臂吊在脖子旁,像是被人用剪刀剪碎的布娃娃,丑陋,粗野,她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霍祈手指骨拧得咔咔作响,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快了,快了。霍祈在等一场战争,旷古之战,马上就要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蛮子们抢走了妇人身上的所有东西,霍祈拦住眼眶都红透了的陆启明,冲动是魔鬼,冷静下来才能做事,他喝道,“打死了这几个蛮子,就能天下太平了?!”陆启明仿佛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他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才勉强稳住自己。蛮子们本想找陆启明报仇,正欲下手,霍祈便用冷冷的目光扫了回去,“见好就收,你们的王——楼丰就没有告诉过你们?”那些蜷缩在后面,一直围观的百姓,被妇人的死所惊,这下全部惊醒过来了,朝着这些蛮子就反扑过来了;霍祈见他们去收拾这些蛮子了,生怕陆启明再激动,抓紧他的手臂,飞快的跑了。·在陆启明的府邸里,霍祈当着陆启明的面,把身上脏兮兮、溅了血污的衣服脱下来,先是外衣,然后再是里衣。身上交叠的疤,也一点点映入陆启明的眼帘,有鞭子留下的、细棍子抽出来的,烙铁烙出来的……该有的,一点不差,把霍祈背后的好皮肤破坏得一点不剩,见陆启明眼睛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这些疤痕。霍祈笑了,轻描淡写道,“没事儿。”“你一定很疼。”陆启明喃喃,若是用心疼这两字,大概是有点肤浅。这么多天,他也看够了世态炎凉,百姓颠沛流离,今天更是让他有种如堕深海的窒息感,一点气儿都没法喘上来。“萧靖根本护不了我,”霍祈笑,“连一个人都护不了,他还护什么江山。”“是我没有能力,”陆启明从身后搂住霍祈,他背上的疤痕结起的疤凸起来。陆启明贴在疤上头,粗糙如沙砾一般,他声音哑了,“萧靖是摄政王,可又那如何?阿延,我不会再退缩了,至少我得护住你——你说你要走,我想留着你,可我拿什么来留住你?”霍祈没说话,小厮端了一盘豆沙点心来,也不精致,粗粗捏的;这盘点心,是受了陆启明恩惠的百姓自发做的,尽了自己的力,比起萧靖,陆启明虽然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