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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是风暴闪电,然而那之后,隐隐像是黎明。首领百忙之中调转身子来看,什么也没瞧到,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被一柄匕首面对面地刺穿了甲胄锻造精良的护心镜。他双目怒睁,只看清了那兵丁帽子下一抹懒散的似笑非笑,就颓然就倒,被那出手如电的人一手扶住,强撑出一副还在站立的模样。那站在尸体左侧,指着远方的兵丁收回一双手,低声道:“擒贼先擒王……”话未说完,就见右侧的兵丁,抬起帽檐,眉目英俊五官风流,正是该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李承祚接了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看着另一人无语的表情,十分缺德地笑了笑,看看前方的战火喧天,再瞧瞧背后的天雷滚滚,无声勾了勾嘴角儿,“罗万川常年在水上,这天气瞧得真准,一时半刻都不带差的……你这发小儿在边关打仗也这么全靠运气不动脑子么?怪不得总能让契丹傻狍子们占上便宜,他还嫩呢,啧……看这架势,今天我们不到,他炮轰没了准备拿自己填么?”“……”一旁的兵丁无语一瞬,扬了扬帽子,露出一张略显疲惫但依旧清雅俊秀的脸,正是蒋溪竹,“这时候还有心思挤兑旁人……进是黎民退是京城,他总得选一个守。”李承祚似笑非笑意义不明:“啧……君迟你还真理解他,要是我镇守朝歌,绝对没有这小子这么婆婆mama……”他话音未落,背后一发火炮仿佛借了狂风之怒,携卷着九天雷火从朝歌城门而出,一炮炸到了近前,倾盆水帘并未浇熄这破釜沉舟的轰然,反而连同脚下染血的泥土一同炸成了诡异天色下惨烈的渣滓。背后天色并未因为暴雨而开,风云涌动不休,滚滚而来的云层间是划破夜空的电闪,紧接着,便是劈裂焦土的九天落雷。接连而至的爆炸和雷劈贯穿的十分默契,仿佛什么妖孽惹了天怒人怨。李承祚:“……”李承祚扶着一具还没僵透的尸体,自己倒比这玩意儿僵硬几分,半晌才缓过被震麻的耳朵:“啧……秦国公这个玩意儿也就这意思了……”然而话没说完就被蒋溪竹打断了。战火纷飞腹背血战的疆场上,丞相大人仔细地看了皇帝陛下两眼,认真道:“老人说过,吹牛皮的孩子要被雷劈,皇上没听说过么?”李承祚:“……”皇帝陛下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蒋溪竹拍拍他的肩:“行了,赶紧想办法让这些人乱起来往回撤,打到天亮,伤亡就比现在想象的要大得多,最后忧心的还是咱们。”李承祚信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提那尸体的领子,将其丢到了马上,动作行云流水地抓过缰绳调转了马头,手中马鞭发了狠力,照着马屁股就是一抽。骏马受惊,不管背上驮着的首领是死是活,立即在雨中发狂前奔。李承祚顾不回蒋溪竹那神来之笔的一句挤兑,瞧准了退路,仿佛遇见了即将到来的混乱一般,带他从流民叛军之中火速穿梭而出。“——首领跑了!”“——首领从马上掉下来了!”“——首领死了!被人杀了!”“——快跑!”“——撤退!撤退!前面的撤退!”裴文远不知道自己究竟轰出去多少火炮,不得不说,抛去破釜沉舟的悲壮心情不说,契丹人这乌金火炮真的挺过瘾的,尤其天降暴雨,他莫名受上天眷顾躲过了火炮受潮,单方面轰炸得不亦乐乎。其实他离弹尽粮绝只有一步之遥,回头要求装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边亲兵的迟疑,然而就在这时,斥候来报。“将军,叛军撤退了!”裴文远一愣:“什么?!”“将军,叛军首领被人在乱军之时刺杀,对方无主伤亡过半,此时撤退了!“裴文远被这突然而来的消息说的愣了许久,周遭士兵开始欢呼之时他还在思索到底是要“乘胜追击“还是要遵循”穷寇莫追“,在欢呼声里换过一口气来的时候,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夜鏖战,朝歌算是守住了。亲兵还是十七八的半大孩子,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夜,在裴文远面前又哭又笑:“将军,退了!他们退了!”暴雨在四处硝烟的夜里洗刷战场,火药的气息和伤亡的血腥还混在泥土潮湿的味道里。雷声小了,天边的云涌rou眼可见的慢了下来,闷在云里的闪电一寸一寸地劈开了遮挡苍穹的乌云,离朝霞漫天的时辰还差些许,被劈开的云层之后,却终于露出了整夜阴霾之后那难能可贵的一线曙光。裴文远透过洞开的城门看向城外,那因为整夜阴雨而显得雾气森森的战场无声吞噬了亿万生灵,此时却徒留雨水洗刷人间的安详。确定那叛军真的没有卷土重来的趋势,裴文远一口气陡然松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那又哭又笑亲兵的肩膀:“辛苦了,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暴雨见小,天却还未晴,朝歌城外护城池中的水满的像是要漫过河堤昨夜叛军先锋在此架的临时渡桥被裴文远几炮轰的摇摇欲坠,他亲自出城来看,指挥人将这些残留的玩意儿清理干净,省的被人钻了空子,又命人速去清点伤亡。他这一夜熬得脑袋发懵,淋了雨更显得脸色发白,甲胄之上不知是炮火硝烟的残灰还是雨水溅上的泥水,黑一条棕一道儿,显得比战败还狼狈几分,若不是最终老天帮忙,一场雨让对方的炮哑了火儿,对方发号施令的首领又莫名死在了阵中,这一场毫无退路的仗他都不知道怎么打赢。累到极致全凭一口气绷着,到此时,裴文远才升起几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心,然而还没等裴少将军没出息地付诸行动,方才那又哭又笑替他传令的亲兵冒着稀稀拉拉的小雨从城外跑了过来,跑到城门口儿,没料到脚下不稳,一脚踩进了软泥里一歪,迎面扑进了泥水里。裴文远无端被亲兵扑地溅起的泥水糊了一脸,哭笑不得,有心扶他一把,却发现这孩子周身上下脏的没处儿下手了,好歹忍住了一脸嫌弃,心说以后可得找机会把他教稳当点儿,就见那亲兵一抹脸上的泥水,自己站起来了。亲兵:“将军!门外发现两个战俘,自称是来投诚的,要见您。”裴文远一皱眉:“不见,直接关起来!”亲兵早就预料到他这个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将军,他们说,您一定得见他,因为昨夜里,那叛军首领就是他们杀得。”裴文远十分无语地看了一眼这亲兵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