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7
自己的。“谢太尉是个聪明人。”杨琰点了点头。他这赞叹来得有些突然,让谢鏖微觉摸不着头脑,只得笑道:“殿下谬赞了,下官生性驽钝,幸得皇上天恩,否则下官是万万不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谢太尉何必过谦,若非先前谢太尉献策为皇上解决心腹之患,皇上又怎会如此赏识,特赐了太尉之职呢?皇上这是把谢太尉当做自己的无涯宰相了啊。”谢鏖赶忙俯首道:“此话下官怎么敢当。”杨琰静静地笑了笑,话锋却是一转:“不过,皇上为何不干脆赐了谢大人宰相之职呢?”他托着手中酒盏,并不饮,只低笑道,“毕竟太尉同我这个司空一样,都只是个高位的虚职罢了。”谢鏖骤然失了笑意,他心中生起几分警觉,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如今之位下官已十分满足,怎敢再生他念。”“哦?”杨琰挑起眉峰,缓声道,“谢太尉是不敢,还是不想?”谢鏖没有答话,他紧紧盯着这目盲的少年穆王,手心微微出汗。“如今满朝文武,皇上最信任之人无疑是谢大人,本王猜度着,皇上心中大约也想将相权交予谢大人,只可惜中书、门下两省皆被几大世族家的子弟所占据,着实腾不出什么位置了。”杨琰说到此处,又是一笑,“谢大人出身虽是不错,无奈终究敌不过高李邝卢四大世族。其实不要说谢大人了,便是先前大伯父雍王在世时,也只给他的两个儿子谋到礼部工部的尚书之职,两省中依旧是世族的元老们把持。”谢鏖放下了酒盏,他声音有些低沉:“穆王殿下同下官说起这些,究竟是何意图?”杨琰也随之放下了酒盏,他微微侧身:“先前无涯宰相便是同谢大人一般年纪,被睿宗封为中书令,授太尉之职,一时朝野内外风光无俩。谢大人的睿智不输于无涯宰相,本王说这些,不过是想保谢大人做第二个无涯宰相罢了。”谢鏖似是一惊,他嘴角意欲扬起,却又渐渐落下:“中书令一职,位同右相,是人臣之位,下官不敢痴心妄想。更何况如今中书省是汝宁高氏、信陵李氏的天下,哪有旁人置喙的余地。”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些时日穆王殿下的手段,下官也见识了一二,殿下既然敢许此诺,想必是成竹在胸。”杨琰微笑:“中书令位高权重,却也不算什么,谢大人若肯同本王联手,将来能得到的远不止一个中书令而已。”谢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他能感觉到血管中有什么在突突地流动,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殿下要与下官联手,所图何事?”“以谢大人看,如今本王最想要做的是何事呢?”谢鏖低声道:“恕下官直言,殿下初涉朝政,势单力薄,所亲近之人又大多官职低微,如今最该做的便是提拔亲信,扩充羽翼。”杨琰一笑,不置可否。“不过,”谢鏖又忽然道,“殿下前些时候刚被授了司空,之后又接管工部事宜,已借机连连升任了不少出身低微的官员。若只是为了扩充羽翼,殿下一人便可做到,不需联同谢某才是。”杨琰点了点头:“不错,本王要做的事,非同小可,只有与谢大人携手,方能成事。”他叹了口气,忽而道,“谢大人,还记得先前我在朝堂上说起治水之事么?”“殿下当日侃侃而谈,下官记忆犹新。”杨琰偏头问道:“那么,谢大人是否知道,黄河水患最大的顽疾在何处?”“何处?”“在于下游入海处泥沙淤积,河床太高,致使水位连连上涨。两岸便是再加高堤坝,也赶不上河水上涨之速,到最后终将冲破堤坝,水漫平原。”杨琰低声道,“如今的大昭便如同黄河,若是任由淤泥堆积水底,终究会一溃千里。所以本王要做的事,是要铲除这些顽固的淤泥。”谢鏖终究是震惊了:“殿下是要削世族?”见他终于明白,杨琰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其实你说的不错,我确实要提拔亲信,扩充羽翼,却不是一时一地的提拔。我要广开门户,让天下能人皆入我怀,把那些占据朝堂又百无一用的世族子弟通通赶出去。”谢鏖也随之站了起来,急声道:“可这些世族们在朝堂中早已根深蒂固,根本无法轻易撼动,就连开国之初,太宗也拿他们毫无办法,殿下你又要如何……”他说到这,看了一眼杨琰高深莫测的神情,心中忽然一动,“难道说,殿下已想好了对策?”杨琰点了点头:“如今朝中官员,科举出身不过十之有一,更要凭门第取士,倘若没有恩荫、特赐,便是状元之才也只能任得从九品的微末官职。此等旧制,不可不破。”谢鏖沉默片刻:“破除旧制说来容易,做起来却绝不简单。犹记得先前古华阳在睿宗年间提出过新制之策,一时犯了世族众怒,被贬黜蛮荒,郁郁而终。”他顿了顿,“下官自问才学见识皆不如华阳先生,恐怕助不了穆王殿下。”听他话中已有拒意,杨琰又笑了笑:“自然不教谢大人为难,更改旧制确实不易,还需从长计议,不过有件事对于谢大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何事?”“请谢大人劝动皇上,让皇上应允自今年春试起,在宣政殿亲自开科取士,有学识过人者,破格提拔。”“让皇上殿前取士?”谢鏖先是愕然,而后又回过神来,“此例一开,定然惊动世人,也会振奋天下文士,让他们明白皇上求贤之苦心。”“不错,而后可命所取之士皆待诏弘文馆,由谢大人挑选任用。如此一来,不过数年之内,朝中新晋官员皆为谢大人门生,到那时谢大人在朝中之地位不言而喻,试问大昭又有何人能与谢大人比肩。”谢鏖知道,这些年掌管选拔之试的皆是兰台令韩平,韩平身为无涯宰相弟子,又兼任春试考官,官职虽不高,却备受尊崇。而谢鏖虽任职太尉,却无甚实权,只有宵小逢迎之辈围绕左右,心中一直引以为恨。他如今听了这番话,正中心事,几乎便要应下,然而眼珠转了几转,却又笑道:“殿下如此为大昭社稷用心良苦,下官着实不该推拒。但有件事,下官心中不安,想求教穆王殿下。”“哦?”杨琰略略挑眉,似乎等他下文。“敢问殿下,羽林卫骑都尉卫长轩将军是否为殿下亲近之人?”杨琰神色一顿,而后唇角微微勾起:“谢大人说的是卫长轩?”他笑容散漫,随意道,“他是本王少时伴当,原先在府中栖身过数年,不知谢大人为何会问起他?”谢鏖沉吟道:“听说因一件旧事,这位卫将军对谢某颇为怨愤,他既是殿下的伴当,想必殿下对谢某也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