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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觉得无措:“我……”杨琰很快别开了头:“谢鏖已经死了,”他轻轻咬着下唇,“我把他杀了。”卫长轩惊讶地看着他,半天才问:“为什么?”杨琰没有回答。卫长轩从他的沉默中已经明白了答案,他低声道:“听说谢鏖掌了相权,党羽众多,又得皇上器重,你现在杀了他,定会惹出不少麻烦吧?”“那些都不重要,”杨琰轻轻摇头,“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其他的事我都不在乎。”“也奚,我并未……”卫长轩刚要否认,却被杨琰打断了。“卫长轩,你不用骗我,离开建安时你分明是负气而走,若不然……”杨琰有些难过地苦笑,“也不会这么久都不肯回去。”卫长轩一时语塞,他重重叹气:“好吧,先前听了你和谢鏖说的话,我确实心中不快。不过来到盘门关之后,我经历了许多,也看开了许多,对于那时的事早已没有那么挂怀。”他勒着缰绳,注目眺望远方,远处的天空流云变幻,云朵的影子深深浅浅地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他低声开口道:“也奚,你知道么,我已得知我亲生父亲的身份了。”被他圈在臂弯中的杨琰微微一震,他转过脸,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你……知道了?”听了这句问话,卫长轩立刻便察觉到了古怪,他诧异地道:“怎么,难道你早就知道我父亲是谁?”杨琰闭了闭眼睛,他的脸色渐渐苍白:“是,我知道。原先戍守盘门关的昭武校尉,崔延。”卫长轩更是吃惊:“你怎么会知道?”“你说你义父去世时,告诉你生父姓崔,我便调了父王书房里的卷宗,查到了此事。”“那你之前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杨琰紧闭的眼皮剧烈颤抖起来,眼泪也不自觉滑落,他失控般大声喊道:“我怎么敢告诉你!我怎么敢说,你的父亲是被我外祖和父王联手陷害,连同你的家人,都因这场阴谋而被满门抄斩!”他掩住脸大哭起来,“你会恨死我的,卫长轩,你一定会恨死我的。”他哭得那么伤心,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直到一只大手摸上他的头,掌心的温暖熨平了他心中的慌乱,他听到卫长轩叹息着道:“我为什么要恨你?”“我知道父亲的死是拓跋公和先穆王一手策划的,可那时你甚至还没出生,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为什么要恨你?”卫长轩用衣袖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也奚,难道说,我在你心里,已经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了么?”杨琰像是反应不过来,他费力地扭过身,面对着卫长轩,不大确定地问道:“这么说……你不会恨我?”他清澈的眼睛里隐约还有泪光闪烁,看起来像是茫然无措的孩子,卫长轩轻轻吻他的额头,他低声道:“你是我的也奚,我永远都不会恨你。”他揽着杨琰,重新策动了缰绳,“自从知道父亲的事之后,我经常独自策马来到这片他曾经守护的土地上,一个人静静待上整日。”“你知道么,这里八九月便开始飘雪,冬日极冷,整个草原都被冰雪覆盖,天地间一片素白,四周除了风雪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好像这世上只剩你一人。到了三月春暖,冰雪消融,草原仿佛一夜之间变作绿海,晴朗的时候,天空蓝得不见一丝云彩。这个时候策马奔驰,头顶的蓝天和脚下的绿草都绵延无际,仿佛没有尽头。我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明白父亲当年的心境。我想他并不是想当什么英雄,他只是爱极了这片草原,爱极了脚下的山河土地,所以他愿意用生命来捍卫这里的一切。”卫长轩说到这,又放轻了声音,“也奚,其实我一直很想带你到这里来。”杨琰有些疑惑:“为什么?”“我知道,眼前的这些,你其实都看不见,可我还是想带你来。我想把我见过的美景,我一切的快乐和喜悦,都交到你手上,与你一起分享。”卫长轩说着,抬起手轻轻抱住了杨琰,“因为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便是看到再好的风景,我也终会觉得遗憾。”“卫长轩……”杨琰的声音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抓过卫长轩手中的缰绳,策动胯下的骏马,让烈风带着他们两个人远走高飞。他想自己或许根本就不需要王位,也不需要其他人,只要有卫长轩,他这一生便会心满意足。他隐约知道卫长轩在看着他,可谁都没有再说话,连呼吸声也轻浅了许多。在这静谧里,杨琰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清晰可闻。他有些无措地想要低下头,却被不依不饶地捏住了下巴,而后卫长轩低下头来,吻住了他的唇。烈风的缰绳在不知不觉间被松开了,它训练有素,并不乱跑,只静静伫立在原地。四野里有风吹过,细草随着风势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太阳渐渐向西落下,在草原上拉出修长的影子,马背上的两个人影紧紧交缠在一起,缠绵缱绻,许久都没有分离。第75章春夜夜,半轮月在云层中忽隐忽现。盘门关内的大营中早已燃起篝火,辕门仍未关闭,副将裴安正在主将的营帐外来回徘徊。他素来沉稳,这日却不同寻常,看起来十分焦虑。他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微薄的月色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分明便是卫长轩,他赶忙上前行礼:“将军终于回来了!”卫长轩脚步一顿,微有些诧异地道:“怎么,你在等我?”见他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裴安颇为无奈地道:“将军莫不是忘了,今天晌午你当着众人的面截了穆王的车驾,还一言不发地把殿下带走。拔列将军那边已经急得疯了,穆王的亲随们也手足无措,这半日大伙已把甘州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仍未寻到你们的踪影,拔列将军到现在还没回营呢!”“这……”卫长轩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是我疏忽,忘了知会他们。这半日我与穆王闲叙旧事,忘了时辰,你快去拔列将军那告诉他一声,让他不必挂心。”“可是……”裴安还要说话,只见卫长轩身后影影绰绰走出一个人来。因那身影太过纤细,方才全然被卫长轩挡在身后,所以他没有察觉。那人肩上披着卫长轩的外氅,头上勒着云龙纹样的银丝束冠,眉目淡然,如同远峦细雨,他轻轻颔首,微笑道:“裴小军爷。”裴安慌忙又跪下去:“见过穆王殿下。”“劳烦你传信给本王随从,就说本王今夜在卫将军这里安歇,不用他们服侍了。”“是。”裴安虽然觉得莫名,也只得低头应了。军营大帐大都简陋,卫长轩虽是将军,帐内也不过比别人宽敞一些,却不见得精致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