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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定西夏之危,那是很划算的买卖。”杨轩还欲再劝:“可是……”谢知非抬手制止了杨轩,凝视着杨轩许久,这才缓缓说道:“我虽不通文墨,却也知道一个道理。”在杨轩等人动容的注视下,谢知非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注】。子轩,莫要再劝了……”那一句话,似乎穿透了杨轩,他瞬间愣住了,耳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能看着谢知非对副将在下命令,哪一张薄唇张张合合,他一个字也听不见:“……”许久之后,杨轩终于回神了,他最喜欢的黑甲将军脸色坚毅的在指挥自己的部下如何布阵,那眉目那眼神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黑甲将军看起来成竹在胸,似乎胜利已然在望。围绕在他身边的将士也是敬仰的看着他的心上人,那样的崇拜不只是对一个战神,也是对一个心中怀着家国天下信仰的人。“你说的没错……”杨轩一瞬间突然想笑。朝中那些人自持读圣人书,识圣人言,却时常为了一己私利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这些人口中最爱说的便是武将不识圣人训诫,不识国之大体掌权必乱朝纲。轻声说到这里杨轩又闭上嘴,忽然的想哭:“……”可是他如今听到最动听的爱国之言,确是出自一个武将。而此时,士兵已将谢知非他们面前的草铲掉,大军前面三米宽的地面光秃秃的,连草根都被掘起。直到这时候,士兵滚着装满了火油的木桶,将木桶一直滚到十米远。一刀下去,漆黑的火油咕哝咕哝的从木桶中流出,将附近的绿草也染上了墨色,刺鼻的气味瞬间蔓延开。士兵们小心的抬着木桶,让火油浇灌的范围更广。夏日本不容易起火,可是几十桶火油下去,火舌卷起,燃起滚滚浓烟的大火瞬间在谢知非他们面前翩翩起舞,卷起蛇鼠虫蚁四处逃窜。没有燃烧物,这大火只能在谢知非他们三米前停下来,而一边大河一边丘陵,大火瞬间往森林那边扑过去,那隐藏在森林里士兵可以忍住不发声,可那战马却会忍不住,嘶鸣声一阵塞过一阵。眼看着谢知非的队伍在大火之后,踩着烧焦了的土地往这边来,李元昊终于稳不住了,带着自己的部队准备殊死一搏。骑兵的速度快,许多人冲出大火的时候身上都未有火苗,这些西夏骑兵手中拿着弓箭,胯下坐着受到惊吓的战马,踩着比风还要快的速度过来,想要冲破谢知非他们的防线。杨轩这是头一次身临战场,那将沃土变焦土的大火,那浓烟让人看不清清醒,那只能感受到那让大地也颤抖的骑兵,以及自己这边严阵以待的将士,都让杨轩的内心猛烈的跳动,然后这心跳似乎戛然而止,那是一种快到激烈之后的消无声息。耳边似乎一切都放慢了动作,杨轩看着自己身边的谢知非忍不住怀疑,自己为什么喜欢他,到底是喜欢这张脸,还是喜欢这个人,或是这个人身上,那种为国献身的魅力……杨轩从只觉自己往日二十多年都是浑浑噩噩,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时候。杨轩看着谢知非,那些喜爱似乎在这明悟的一瞬间变了质,似乎不再只是喜欢:人生而立世,当建不朽之功!昔日的爱慕,在这一瞬间似乎融入了更多的东西,这天地苍茫,神州沉浮之际,岂不正该英雄气长。而谢知非这人,又岂该是儿女气短所束缚?被杨轩注视的谢知非双目一直盯着前面的浓烟,似乎透过这黑烟看到了那从火中奔驰而来的西夏军。从地下的震动来看,那些骑兵已经越来越近,而浓烟滚滚让人看不清晰,但这距离定然已在五百米以内。可是谢知非却抬起手,冰冷而坚定的话语判了这些冲锋而来骑兵的命运:“西北,东北,床弩连射。”床弩笨重,转换方法并不灵活,以往骑兵在面对这东西的时候但凡远远看,便对驾马躲过弩箭的面向,只是此时宋夏之间隔了滚滚浓烟,宋军看不到西夏军,西夏军也看不到宋军。旗手立刻挥舞手中的军令旗:“弓箭手准备!”咔哒咔哒声瞬间响起,床弩弓弦紧满,随着旗手手中军令旗往下一到,黑压压的弩箭往着西北面和东北面的浓烟:“连射!”到带着破空声的弩箭因为极快的速度,在穿过火焰的时候在上面戳了一个又一个转瞬即逝的洞口,然后速度丝毫不减,继续刺入火焰更深处。金属刺rou的声音响起来,连带着还有人从马上坠落的声音,以及马蹄将人踩踏后的惨叫声。宋军的床弩不断射入火焰中,许多西夏军还没冲出火海便成了冤魂,不久战场上便弥漫出一股烤焦的rou香。“前进!”黑色的军队一步一步的往前推进,他们踩在被火烤焦的土地上,不怕地面的灼热,因为他们有一颗比这焦土灼热的心。作者有话要说: 【注】林则徐的诗。第46章人间九铁血盐沧是西夏最早的产盐地,这里曾经繁盛至极,制盐的黑烟让天空一直都是白色的。自从西夏找到新的产盐地之后,这里逐渐没落,如今的盐沧再次燃起熊熊烈火,却不是为了制盐,而是为了杀人。硝烟弥漫,遮云蔽日。战场上旌旗猎猎,战鼓雷鸣,西夏骑兵不断发起的冲锋以及宋军弩箭破空声让这里变得异常可怕,随着一声又一声闷哼,战场上不断倒下尸体。哀嚎声不绝于耳,这一场烈焰盛火吞卷着无数人的性命,无论是西夏军还是苍云军。当冲锋不再有用,短兵相见成了最好的方法。前面的人不断倒下,后面的人又不断踩着尸体往前,机械的,不怕死的,往前进。为了什么?杨轩无声的问自己,又无声的回答:为了自己身后的国与家,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人能如此不顾一切的去付出,哪怕是生命。谢知非在指挥战场,杨轩不敢去打扰他,只得低声问自己身边时刻准备往前的士兵:“你们为什么不怕死。”那被询问的士兵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怕死啊。”面对诧异的杨轩,他憨厚的笑了笑:“可是将军说了,死谁都怕,圣人也怕,所以没什么不不好意思的,只是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死得没有任何意义。”“……”杨轩沉默的在那里,耳边听到有士兵在小声的哼曲,凝神一听尽然是一首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那小声却激昂的曲调,不止杨轩听到了白玉堂和展昭亦然,白玉堂神色一动,胸膛之中似乎有一种无声而来的向往:“……猫儿……”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