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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公”二字,最为舒心顺眼。哪怕没睁开眼,郭嘉也能想象得出燕清此刻所想,便假斥道:“重光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叫主公改冠夫姓。”燕清哈哈一笑,踹他一脚:“你就羡慕去罢!”郭嘉不躲不闪,就放松身体挨了这轻轻一踹,还意犹未尽道:“再来,再来。”两人正玩闹间,忽有人轻轻叩响房门。郭嘉起也不起,就这么随心瘫着,任嘴硬心软的燕清帮他在身上按来按去,舒缓疲劳的肌rou:“进来。”燕清与郭嘉具都以为来人会是郭奕,方这般随意。结果那悄无声息进来,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两人的,却是面无表情的吕布。吕布淡淡地打了声招呼:“重光,奉孝。”“主公。”燕清明智地先冲他笑了一笑,旋即着履落地,向还躺着的郭嘉辞行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奉孝你且早些歇息。”郭嘉随意地摆了摆手:“去罢。”这没外人在的情况下,他是连礼都彻底省了。只为逮人而来的吕布当然也不会计较那些繁文缛礼,很自然地攥着燕清的手,一言不发地下楼出了府邸,抱着他骑上赤兔,跑出一段距离,才长叹了一口气:“还望重光莫怪布心胸狭隘。”燕清对他会大方承认,还是颇感意外的。闻言拍了拍他抱着自己腰身的手,笑道:“不怪。”因一路上得燕清温言软语、好声体谅,待回到宅邸,吕布面上已是郁气尽释,复归晴霁。燕清与他走进书房,退去近侍,方道:“祭坛已成,陛下龙体亦愈,待入了冬,便可联合群臣上表,劝陛下祭天了。”“一切皆听重光安排。”吕布翘腿坐在软塌上,见燕清披着长发走来走去,说话间神采飞扬,心里不由被勾得痒痒的,却还惦记着跟刘焉结下的仇怨:“待许城事了,便可伐益了?”这些年来,益凉二州也并不安分,常派多股流骑滋扰边境居民,虽是小打小闹,却也颇惹人烦心。直到吕布听得通报后,立刻命赵云调兵遣将,在州境予以还击,才大有收敛。燕清颔首。这封吕布作燕公的旨意,即使尽在他们掌握之中,受到也谈不上半分惊喜,却意味着计划进行得万分顺利,吕布不出意外,就将以这为起步,正式加快登上辉煌的帝位了。燕清笑道:“天下州郡,多已落入主公手中,要代汉称帝,时机已然成熟,只需清略施小计,寻个合适名头即可。待主公接受禅让,登基为帝,那刘焉自诩宗室之人,定然不甘落后。如此一来,益凉联盟,必有变动。那横霸西凉的马韩双雄,要么甘愿称臣,尊焉作汉室正统,要么撕毁盟约,回凉自固。无论哪条,定会经历一番波折,便是出兵的最佳时机了……”吕布听得认真,不料燕清说着说着,忽然就没了下文,惑道:“重光?”燕清默然片刻,方道:“无事。”他刚刚之所以突然跑了神,是因从这难得一遇的俯看角度,再加上烛火明亮,燕清能清楚地看到,一些零星的霜白色,已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悄悄攀上了吕布的鬓角。其实那抹霜色并不大,自也不起眼。要不是光线明亮,燕清离得又近,恐怕也就漏看了。却还是叫燕清心跳少跳了一拍。他怎么就忘了?在自己欣慰于诸葛亮与陆逊长成一表人才时,也就意味着吕布的慢慢衰老。诚然,吕布体魄强健,体能绝佳,又不曾惰怠,每日坚持锻炼,哪怕三十有九,也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战神。可最好的年华,还是在渐渐他远去了。因自己引起的效应,历史被改变了不少,刘协未在迁都时将年号该为建安,而是继续用着初平十年,就是公元一九九年。而史上的吕布兵败下邳,被曹cao缢杀在白门楼时,就是在公元一九九年的二月。虽然此吕布非彼吕布,自己的爱人正处于权倾天下,无人能敌的全盛时刻,自己为其费心铺就的前途亦是一片光亮平坦。可燕清在清晰地意识到这些后,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恐慌来。在他潜意识里,吕布一直是最好的模样,不曾有过一丝一毫关于英雄白头、老骥伏枥的想象。那却只是因为,史上的吕布根本没本事挣得衰老机会,就已经兵败身死了。逝者威名自会永垂不朽,可作为活人,却得经历生老病死之苦。燕清定定地看着吕布,少顷,微微笑了笑。——的确无事。待大限真至,我定随你同去。“重光?”吕布虽迟钝,也隐约察觉到燕清的不妥,不由拥他入怀,将声音放得极轻,唯恐稍重了些、就不慎惊扰了他:“究竟怎么了?”燕清在他肩上拍拍,彻底没了方才忽然涌上的伤感,稳稳道:“此事干系极大,不容有失,我等业已安逸了这么些时日,待明日受了封公之诏,宜即刻启程,当回许坐镇去了。”吕布虽不满燕清有意转移话题,却也不愿勉强他说个清楚,便沉声应道:“好。”两人又就祭天之事,细细谈至夜深,方沐浴就寝。可不知为何,吕布在床上翻来覆去,非闹出点动静来,半刻也不消停,自然也妨碍到了燕清。燕清半点不恼,心里好笑,话中只做不解道:“主公何故辗转难眠?”吕布粗声粗气道:“无事。”燕清哦了一声,真不做声了。吕布心里更气,变本加厉了一阵,燕清于是又问:“主公究竟心怀何事,却不肯对清言?”吕布闻言顿住,半晌道:“重光可见了那封公诏书?”燕清哦了一声,淡然道:“见过。”吕布一时间,竟气闷得说不出话来。既然如此,那到现在怎么都不来问问他,当初为何大费周章,非要用‘燕’做封号不可?燕清环住居功不成、只能背对着他暗暗生气的吕布,艰难地憋住笑,免得叫对方恼羞成怒了,接着唉声叹气道:“只怪清太过无用,无法封妻荫子,唯有劳吕夫人亲自上阵拼搏,自己作为夫君,却厚颜沾光了。”“好啊!”吕布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燕清纯粹逗他玩,只怪自己沉不住气,真中了他计。被占了口头上的小便宜,他气极反笑之余,也不啰嗦,身体力行地向这软饭夫君索要了报酬。当睡了饱饱一觉的郭嘉,头此见到一向不屑乘车、都是驭马与吕布并肩同行的燕清躺在自己车架当中,冲他尴尬一笑时,也只见怪不怪地挑了挑眉,在他身边坐下。郭嘉道:“武将有子龙文远兴霸,又将亮公子与议儿一同留下,一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