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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低下头,“这与你无关,而是我自身的局限。我厌倦了与他者的联系,联系意味着无尽的沉重责任。而破除誓言能斩断联系。”“和她的联系、和我的、和你哥哥的,”卡拉斯笑了笑,“从契约和法术的层面来说,你以誓言做为代价,与她交换因果律法术的奥秘。毁约等于拒绝她的力量。”恶魔后退一步,表情说不上是警惕还是恐惧。“她已经不在了,失去根源,术式效力的结果只取决于你的魔力。”“不可能……她的奥秘不可能这么简单……”恶魔攥紧拳头,指甲深入皮rou。“你还记得呼唤我的时候说了什么吗?‘唯有神灵方可抵御神灵’。她有你不知晓的秘密,我也有她不知道的一点聪明。神灵就是这么无趣,总是把简单的问题隐藏至深。反过来想,她没有告诉你,而你用了几百年也参透了她的秘密。”恶魔迅速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仿佛他又是那个冷漠又充满决断的摄政王,然而揉捏左肩的右手说明这他又为健康所苦、随时会因cao劳过度倒下。卡拉斯心中升起久违的感情,如果神灵对君主有所怜悯,就是这一种。“切断联系是你的现实里最不可能的一种,你哥哥的反应可以预见。我们也无从得知莫伊拉在死亡的寂静中能有什么回应。至于我,”卡拉斯张开手臂,“没照顾好你,我很难过。让我抱一下吧。”恶魔艰难地转了转脖子,难以分辨是因为健康的烦恼还是情势的窘迫。卡拉斯走上前去,踩住尾巴抓住角,把恶魔拉进怀里。“我的力量不是理性智慧能到达的领域,”卡拉斯注视着恶魔纠结痛苦的表情,“不过,你想探索的话,并非绝无可能。对于先前的结论,你还是尝试一下吧,免得被猜忌蒙蔽心灵。”恶魔挣扎着离开卡拉斯的怀抱,好像他久违的尊严又回来了。“我否认和你的任何誓约,如果这否认需要以血来抵偿,它必将在黑暗中腐朽。‘回归’。”卡拉斯感到清风一般的魔力从身边擦过,什么都没有发生。紧接着是恶魔气急败坏的常规法术。根据他战时对命运神的了解。因果律法术分为三个分支,第一系是基于现实的循环,付出和回报的抵偿,比如赠礼,第二系是幻想的循环,行动带来的不可控结果,比如誓言和承诺,第三系是现实的扭转,其基础多是不稳定的。卡拉斯还是时空神的时候就用权能进行了调查。为了限制第三系法术的力量,命运神给奥林施加的限制是“理解”。比起“爱”“信任”,“理解”是最完美的壁垒。奥林周围不缺爱他的兄长和信任他的下属,然而“理解”是俗世中毕生难求之物。直到命运神本尊身故,奥林都不能使用这一系法术。现在好像是时候了,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卡拉斯伸出手,穿过恼人的烈火,轻触恶魔的左眼,暂停他的全部魔力流动,恶魔呜咽一声不再动弹。卡拉斯扶住恶魔,把他抱到祭台上,再在眼睛上点了一下。恶魔坐了起来,祭台上的烛台抖动着,发出恼人的钝音,像是低语力量差距的恐惧。“好了,再试试看。”卡拉斯松开手,指了指自己。“不了,”恶魔摁住疲软的左肩,“对不起。”“你只记得责任的沉重,”卡拉斯覆上恶魔的手,为他揉捏肩膀,被鳞片硌疼手心,“却不记得随之而来的喜悦吗?”“哼。”“我否认此举是对誓约和羁绊的破坏。这是对奥秘的探索,”卡拉斯轻柔地托起恶魔的脸,正视着沮丧的眼睛,“你想逃避什么?是不可言说的神圣吗?”恶魔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你是……”“我们在战争开始前相遇,那时你是西方大陆的王侯,我是个一文不名的史官,留下不值一提的作品。只有你是我唯一的读者。我以为你来这里就认出我了,但是你没有。也许看多了人类的面孔,无法记住过于普通的相貌。”“是吗,是你么,”恶魔长出一口气,舒展开纠结的眉眼,“我以为那是个恶劣的意外,如果我能做梦的话,卡拉斯库拉弗洛是个梦,难以捉摸的那种。”“你才恶劣,”卡拉斯在恶魔的左眼上弹了一指,强行让他现出人身,“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你宁愿替君主打仗、为他侵夺北方的土地,就是不想到我身边来。你狡猾地许诺,却从不履行。”“我怎么知道你是认真的,还是说说而已,”恶魔揉了揉眼睛。“我需要你,从一开始就是,还不够清楚吗?”卡拉斯俯下身,对上恶魔的眼睛。“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恶魔苦笑着伸出双手,挡开他的目光。“为什么不回应我?”卡拉斯握住恶魔的手腕,强迫他面对自己,“非要宇宙的可能性编排你的命运?”“我那时……累了……我不期待你理解我的疲累,因为那理解需要亲身体会。如果此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也不会躲避。”卡拉斯心生爱怜,松开手,搂紧恶魔的双肩,轻吻他的额头,像往常那样抚慰。恶魔抱住他的背,依偎在他肩头。“如果不考虑后果,我会期待和你再次相遇,”恶魔在卡拉斯耳边低语,“但是……那时不行……”迪兰的史官卡拉斯库拉弗洛曾在失落的书卷中记叙恶魔的历史,这历史不为他的读者信服,但遭到读者奇妙的抄袭。他的读者在私人日记里写道:“恶魔是拒绝被信仰的生灵,如果被信仰,则会因为压力走向癫狂。因此恶魔很少展露自己的力量,更有甚者,隐匿自己的身影,其存在并不为人所知。故而越不出名的恶魔,其力量越强大。“东南大陆的第一任魔君和她的丈夫曾遭受被信仰的□□,他们的长子选择隐匿神圣、投身世俗的权力之中,小儿子则尝试反抗不可言说的神圣、与生俱来的命运,在哥哥的保护下全身而退之后,就不再尝试。☆、第96章这是马洛在世时发生的事。白色的陶泥塑成优雅挺拔的曲线,连成绵延的小型山脉。奥林为各个山头捏出尖角,从沙盘上抬起头,擦净双手上的陶泥,向工房外漂浮而去。邻邦的内战结束已有半个月,伊思塔罗山的隧道落成似乎也成了前尘往事。奥林回到都城之后,即刻钻进简陋的工房,潜心愉快的私人创作。比起先前的单纯人像,作品中增加了自然风光和建筑。征战虽然疲累,倒也增长了见闻。工房的背阴处有躺椅和阳伞,阳伞宽大,足够户外宴会使用。近卫在那里等候他,见他过来,就撑开伞,躺椅被伞的阴影覆盖,形成舒适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