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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这个高大的汉子,他有着壮实的胸膛,粗壮的手臂,却有着颗柔软的心。他双眼发红隐隐有眼泪落下来,他的双手粗糙而有力,他拉着孟元年的手久久不愿放开。“元年,顺着小路向前走,会有一个小镇,你们先在哪儿藏一阵再坐车回北京。”他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孟元年,“里面有些钱,不多省着点花够买两张票了,你们千万不要暴露身份,现在这个世道想钱都想疯了。你们两个孩子很容易就会被人抓住,晚上没有车,所以你们只能等到白天。”“你怎么办?”“别担心,我从武昌绕道去柳州,从柳州去上海。”“荆叔,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嗯,万事小心。”荆越忍住眼泪,他真想带着孟元年一起走,可是想着前路的艰险他却又不敢冒险,他们迟早会发现他的身份,到那个时候孟元年跟着他才是最危险的。还不如让他先让他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只要回到上海,只要他回到了上海,一切就还有希望。荆越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孟元年和莫清弦,山野僻静寒风凛冽,凄风残月中那两个小小的身子,像大海中漂泊不定的一叶扁舟,不知归路不知尽头。“阿元,我们现在去哪儿?”“往前走吧,走能找到藏身的地方。”孟元年拉着莫清弦的手,虽然都出了一身汗,手却还是冷的厉害,“你还走得动吗?”“腿有点发软,但还能走。”莫清弦咬着牙硬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的放松让身体失去了力气,他觉得头疼欲裂有些站不稳。孟元年掏出怀里的馒头就着水吃起来:“你赶紧也吃点,我们休息一下朝前面跑。马上就到后半夜了他们只要下去换班,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到时候,只怕会满世界的搜寻我们的踪迹。阿元,你说我们多久才能回北京?”孟元年摸了摸莫清弦的脑袋,看着远处没有说话。手中的馒头坚硬似铁,水更是冷的沁心沁骨。此时此刻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么遥远的以后。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小路攀爬着,路滑有好几次两人都摔得龇牙咧嘴,差点爬不起来。孟元年缩着脖子拽着后面的莫清弦,几乎是用拖得将他朝前移动着。第8章陆(2)“阿清,你再坚持一会儿。前面有火光,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到了。”“阿元,你先过去吧,我实在走不动了。”莫清弦脸色通红,孟元年摸着他越来越烫的额头有些着急。莫清弦平时娇生惯养受了这么大的罪,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咬牙蹲下身背起莫清弦:“说什么胡话,好不容易逃出来,难道你不想你母亲了?”“阿元,你别管我了。没有我拖累你你肯定能逃去上海的。”莫清弦昏昏沉沉的看着孟元年的后脑勺,他的背明明那么单薄,却还能背着他在寒风中行走着。他的眼睛有些发干,甚至都流不出眼泪来。他环着孟元年的脖子,深深地呼吸着他脖子上汗液夹杂着冷风的湿润味道,温暖又安心。“别说话了,前面有个小山洞,可能是这儿的人存东西的地方。我们先进去躲躲。”孟元年吃力的背着莫清弦,汗珠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浸的眼睛刺疼还有些眼花。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他要活着,带着莫清弦一起活下来。莫清弦中途醒来过一次,那时候孟元年不在身边,他极力的四处寻望着也找不到孟元年的身影。他有些绝望的一边想着孟元年抛下他一个人走掉了,又一边不相信孟元年会丢下他。就在这些绝望与希冀中他再次昏睡过去。孟元年端着从前面那人家里借来的火种,小心翼翼的在莫清弦身边燃起了一堆柴火。跳跃的红色火焰泛着金色的光芒,把不大的山洞映照的恍如白昼。他将水壶架在柴堆上加热,一边不停地用撕下的秋衣衣角替莫清弦擦拭着额头。“阿元,好冷。”昏睡中的莫清弦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叫着冷,孟元年用水壶的盖子倒了点水想要喂给莫清弦。可能莫清弦实在太冷了,牙关紧闭怎么也喝不进去。孟元年急的浑身冒汗,他见过发热的人就这样死掉的,十四岁的他面对这样的境地实在手足无措。他猛地喝了一大口水贴着莫清弦的嘴唇,莫清弦的嘴唇干枯带着滚热的烫意。他小心地顶开他的牙齿将水一点点的渡进去,突然而来的水像濒死时抓住的一根稻草,孟元年只觉得嘴唇一痛便被莫清弦紧紧地咬住了舌头用力的吮吸着。他想要推开莫清弦,明明昏睡中的人力气却大的出奇。他扶正了莫清弦的头轻轻地回应着他,然后趁机分开他们黏在一起的双唇,在莫清弦耳边轻声的哄着他:“阿清乖,我们喝点水,喝点水就不冷了。”就这壶盖莫清弦终于咕噜咕噜的喝了个痛快,神志依旧涣散昏沉,却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孟元年将火烧的更大了些,抱着莫清弦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噼啦”作响的火焰,也沉沉的睡了过去。孟元年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能像这样,好好地安睡过。尽管只是在这样一个狭小又破败的山洞里,他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宁静。他伸手试了试莫清弦的额头,虽然还在发热,但好歹没有变得更糟。他将莫清弦的衣服拢紧了,蹲下身子将他背在背上。抓过昨晚找的一根木棍,撑着身体站起来,他咬着嘴唇忍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意,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着。第9章陆(3)莫清弦醒来时,正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外衣被脱了放在一旁,身上盖着的旧厚棉被传来一股潮湿的霉意。床旁放着一个火盆,大块的木头燃烧着散出袅袅的烟雾,熏人又呛鼻。莫清弦试着撑了撑身子,想要爬起来,却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阿元?”叫出的声音却喑哑难听,喉咙干涩吞咽一下都针刺般的疼痛。门“吱呀”的从外面被推开,有脚步声朝着他走过来。他用力的偏着头喊了声:“阿元?”“你醒啦!”来人匆匆上前,拉起他的右手就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嗯,还好没什么大碍了。”“你,是,谁?”莫清弦神色间有些失望,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哪儿?”“这是我家。”那人替莫清弦掖好被角,拨了拨火盆里的柴火才跟莫清弦答话:“你哥哥去附近的工地干活去了,晚间才回来。毕竟你这病,可得花不少钱。”“我哥哥?”莫清弦睁着眼睛,神色疲惫,“我病得很严重吗?”“嗯,还好也就烧了两三天吧。伤寒这种病本来就不容易好,得用西药。”那人站起身倒了杯水端过来问着:“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