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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七年有余。你送来的那些小魔修,等我找回他们的父母,也打算送到‘不世门’那里去。”荆三钗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才有空停下来喝一口酒。润过嗓子后,他又是一阵怒其不争:“魔道尚知道清管内部,可道门内部蠹虫横生,后辈也不济事,三门地位如此高,就不说管上一管?”封如故说:“哎,不能这么比。魔道清管内部,那是破而后立。道门事务,你说怎么管?说教?利益当头,谁都想趁机将门派做大,谁又能听得进大道理?”荆三钗道:“那就杀啊。杀鸡儆猴!”“我师兄心性太纯,像他这样的人,不安心修炼才是浪费。”封如故撑着脸颊,“我师妹燕江南呢,倒是专杀仙道败类,鸡杀了几只,猴却是越来越多。远的不说,这文始山挟魔道幼子,与魔道交易,证据确凿。换我师妹来,肯定一剑先斩了文老头右臂再说话,不过这有何用处?下一个人只会把事情做得更隐蔽,蠹虫会蛀蚀得更深。而我师妹闺誉也深受其害,到现在也没能找到道侣,坏哉坏哉,两败俱伤。”荆三钗虽是生气,也被封如故这一番奇谈怪论惹得笑出声来:“那聪明的封大英雄,你呢?就不出来做点什么?打算躲在‘静水流深’养老一世不成?”“莫谈英雄。英雄是有时限的。”封如故饮了一杯酒,“英雄只有在当时最光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是一本好书,人人爱读。”荆三钗问:“那现在呢?”封如故仿佛在谈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现在的英雄,是一本让旁人读烂了、翻倦了的毛边书,啐一声,骂一句‘无趣’,‘假造’,‘添油加醋’,便丢到一旁去了。”荆三钗哈哈大笑,笑里带了三分凄然:“敬英雄。”封如故的笑容倒是一脸的真心和无所谓:“敬英雄。”一盏饮尽,荆三钗被酒液辣得哈出一口气,积累的醉意逐渐袭身,头脑也昏眩起来。他抬手揉眼睛时,心念陡然一动:“我是不是见过那个和尚?”封如故:“哪个?”“就那个……”荆三钗指了一下刚被自己关上的门,“那个……看着有点眼熟的那个。”封如故说:“人家小和尚才那么丁点大,你做个人吧。”荆三钗拿空酒杯丢他:“滚你的!我是说那个大的!那个大的……”他嘀嘀咕咕:“白金僧袍,是寒山寺人……寒山寺……当年,你还躺在床上时,是不是曾求我去寒山寺打听过一个人,看他过得好不好……”封如故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一满杯酒灌了下去,并指鹿为马道:“荆弟,你真是醉了,多喝两杯茶漱漱口,我扶你去睡觉。”众所周知,自魔道二十六年前全盘覆灭之后,世间正统道门有三,分为二山一川:风陵山、丹阳峰,应天川。三门并立,如参天合抱之木。其下则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小门派。说白了,文始门就是巨木下的一头春笋。更何况,现如今的风陵三君,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三君排行第三的燕江南,以女子之身,得“江南先生”之号,自是非比寻常。一手医,一手毒,皆使得出神入化,手持药秤,白衣飒踏,却白生了一张温婉面孔,脾气火爆至极,动不动便纵她养的松鼠咬人。与她性情截然相反的,是在三君中排行第一的山主,端容君常伯宁。人都说此人佛性甚足,更该去修佛道,身秀仿佛菩提树,心净宛如琉璃光,是人人称道的佛心君子。但据文润津所见所知,绝非如此。至于那封如故……不提也罢。文润津上次见他,还是十年前,文家长子被他从死地救出时。被封如故一同救出的还有百余名各家道门精英弟子,或伤或虚,但都精神尚可。每个人都说,没有封如故,他们十死无生。彼时,封如故重伤濒死,被常伯宁背出时,指尖往下一滴滴落血,染透了常伯宁披在他身上的白衣。没几个人以为封如故能活,连灵牌都备好了。但其师逍遥君徐行之,爱徒如子之名蜚声于外,穷尽一切手段,硬是将封如故救了回来。各道门只得纷纷砸掉灵牌,换上了长生牌位,日夜供奉。倘若没有封如故,这一代道门的精英子弟恐怕要去十之七八。文润津曾持重礼,登上风陵山门,想酬谢深恩,却被谢绝在外。从那之后,封如故便在风陵山辟了一处居所,名唤“静水流深”,在内养伤静修,整整十年,未曾下山半步。如今女儿成年,正是窈窕待嫁之期,文润津借着这段缘分,本想成就一段佳话,与风陵再加深一层关系……文润津心中连连叹息,带了风陵才送来半日的聘书,亲自登上了风陵山。三君之中,选来选去,还是先把消息知会常伯宁最为妥当。听到消息时,常伯宁正在青竹殿后的花园浇他的花。听明白文道长来意后,他浇花的手停了。常伯宁拎着小花壶,回过身来,言语中有些诧异:“为何呢?”单看外表,常伯宁是谪仙白鹿一样的人。非是出席东皇祭礼、天榜之比一类的重要场合,他极少戴冠冕,要么用发带将长发简单斜绑,要么散发,择出一条单辫结成麻花状,温驯地搭在右肩上。因为眼睛天生畏光,常伯宁眼前时常覆挂一层透明眼纱。他说话时,一阵风过,眼纱迎风飘摇。文润津不觉凝噎。端容君儒雅异常,说话声音也不高,轻声细语的,可看不清眼纱下的眼神,文润津也不敢轻易去猜他的心思。常伯宁微微歪头。他只是想问个缘由,没想到文道长会这般噤若寒蝉。他有点头疼,索性把壶放下:“为何?”文润津抢先认错道:“是小女慎儿骄横无理。”这话说得倒有几分真心。文润津确实觉得,是文慎儿太不识大体了。前些日子,风陵突然传出音讯,说是云中君封如故想求一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