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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伯宁是义父的师兄,如一不怨他十年来的隐瞒,也愿意替封如故多问一声:“他……现在可还好?”“这……”小沙弥拣着委婉的词句,道,“回如一师叔,踏莎剑法,而今不再被沉埋,闻名天下。”如一心中一震。以往,端容君常伯宁独坐深山,做他的世外仙,种他的寂寞林。而如一进入人世,游荡红尘,一心盼着有朝一日,扬名天下,能让义父时时听说自己的故事,那便够了。现今,历尽千帆,端容君踏出道门,追查真凶;而他留于寒山寺间,收敛心性,再不出门。如一怔在原地,有了些“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感慨。最终,如一也没有去见上常伯宁一面。一来,他对海净被杀一事未曾调查过,不能提供给常伯宁更多帮助;二来,二人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此时相见,除了封如故,也不知可以谈论些什么。三来……如一推开佛舍门扉。……三来,他身上沾染了太多义父的气味。他心中仍有一点私欲作祟,不愿让常伯宁有所察觉,领走义父。……常伯宁已拥有了义父的十年,该允准自己拥有他一段时间罢。他怀着满腔情感转入屋中,却见到了盘腿坐在榻上、沮丧万分的封如故,脑袋上无形的长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如一在床侧蹲下:“义父,怎么了?”封如故如是这般地讲述了一番。今天,封如故算准了时间,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做适龄兔子应该做的事情了。于是,他抱着一只兔子上床,准备与其苟合。正当他研究该当如何苟合时,兔子对他嫌弃至极,当胸蹬了他一脚,跳下床,撒腿跑了。封如故尾随着兔子来到兔窝,恰好见到那一窝兔子在两两结对,快乐成长,其中还包含了封如故极其珍视的那只黄花大闺女。见状,封如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不是一只合格的兔子。说到底,他根本无法合群。他到哪里,都无法合群。如一抱住因为做兔子做得毫无成就感而伤感的封如故,有点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绪。义父做花草时,并不曾有过这样的烦忧。离人越近,他越是有人的烦恼。如一正思索着安慰他的言辞,突然听得一声细细的“喵”声从窗台处传来。他与封如故循声望去,只见是那只长大了不少的灰猫游历全寺回来,正好奇地舔着爪心,望向床上合抱的两人。注意到封如故骤然亮起来的眼睛,如一再生不妙之感:……不会吧?第121章回春之日如一知道自己的抗议向来无效,只得提前做好准备,将围墙又往上加了一尺,并将贴墙而生的杏树往内挪了几丈。果然,此招大大克制了封如故。不管生前死后,他都是一只如假包换的懒猫,墙太高,他也懒得爬,只偶尔爬上树,在枝杈上晃荡着腿向外张望,或是在墙下坐着,望着墙外世界,不知是向往,还是怀念。他怀里搂着灰猫,灰猫轻轻舔他的手指,而他把灰猫捧起来,想要礼尚往来一番,却感觉对方毛多厚实,无从下口,就只在它的额头亲了一口,意思意思。他在外面和猫玩累了,就会大大咧咧来到如一正在俯首看书的桌案前,自顾自趴在对面,酣然入睡。猫这种动物,确实是很合封如故的习性。十年间,他虽然居于“静水流深”中,但身体抱恙,在“七花印”剧毒作用下,忍受伤疲之苦,整整十年,未曾睡过一个好觉,现今总算一口气补了回来。仅仅是看他睡在自己面前,如一便能感到由衷的幸福安宁。这感觉实在很好。如一翻一页书,便看他一眼,盯着他的时间久了,竟难得犯了孩子气,越过桌面,轻掐一掐他秀气的鼻尖小痣,旋即马上收回手来,作正襟危坐、认真学习状。封如故感到外界的动作,迷蒙地抬起眼睛,四下环顾,未能寻获罪魁,就继续埋在臂弯间,蹭一蹭脸,把自己蹭得清醒一些后,又把脸枕在小臂上,歪头看着如一。如一面色沉静,双眼紧盯书页,一副langxin如铁的模样。封如故对他笑开了:“喵。”如一倒吸一口凉气,攥书页的手紧了紧。封如故绕过书桌,手捧着小暖炉,贴着如一的椅子就地坐下,将头枕靠在他腿上,撒娇地拱了拱。如一握着书,目不斜视,心脏狂跳:“你……义父,起来罢,地上太凉。”但封如故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盯着他胸口看了半晌,灵活地从他手臂与腿的夹缝间挤进去,坐在他的膝盖上,撩开他僧袍前襟,朝内张望。如一一把抓住领口,同时压住他的手:“你……”封如故秉承猫爪子不可被压于下的原则,迅速把手抽出,压在他的手背上,探头探脑道:“你胸口在亮。”如一捂住胸口:“……”封如故好奇求知:“为什么啊。”如一盯着他被自己舌头润湿了一片、薄薄闪着一丝水光的唇畔,揪紧膝上一层衣物,反复告诫自己,佛门清静之地,不可胡来。且义父心智不全,此刻妄为,实在是有趁人之危之嫌。他偏过脸来,勉强答道:“因为……贫僧,心里有一个人。”封如故表示听不懂。如一放柔了声音同他解释:“他只要叫门,我就会在心里给他点一盏灯笼,欢迎他归家。”封如故似懂非懂,低头在自己胸口摸索:“我怎么没有?我心里是空荡荡的吗?”如一心微微一痛,仿佛亲手扯裂了心中创伤:“义父这样……就很好。”心有挂碍,就有了忧怖。哪怕封如故接下来的一生,是空茫茫的一片雪原,如果这样能换他无忧无虑,欢喜一世,也不差。左右这小院僧舍,是按照义父与自己共同拟下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