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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先把嘉乐抱出去。”焉许知几乎是哭喊着的,梁立野扶着他的手打了个哆嗦。某个刹那里,他突然想到了京宁的地震。在那一片废墟里,他们救出的那对父子。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在焉许知身上看到这种类似人性的光辉。梁立野恍惚,拉开了后车的门,他把焉嘉乐从安全椅上包下来。焉嘉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快去救爸爸。”梁立野哭笑不得,无奈道:“没事的,没事的,就是车子抛锚,你爸也没受伤。”他说着往驾驶席上去,拉了一下焉许知的手,焉许知却没动。梁立野愣了愣,就看焉许知脸色煞白,声音是沙哑的,他说:“梁立野,帮我……我站不起来了。”梁立野瞬间失神,心漏跳了一拍。他抓住焉许知的肩膀,稍微用力,直接把人给揽进了自己怀里,横抱着从防护带里出来,走到自己那辆车前,小心翼翼把人给放了进去。焉嘉乐跑了过来,扑到焉许知怀里,焉许知后腰发痛,被他撞了一下,险些疼死过去。梁立野快速把焉嘉乐拉开,嘴唇颤抖,“你别……别过去,让你爸爸缓缓。”“爸爸他怎么了?”焉许知抬起眼求救似的看着梁立野,梁立野沉默了两秒,随后说:“没事,他没事的。”稍作停歇,梁立野去把焉许知的车开了上来。前轮陷在了湿润的泥地里,焉许知怎么都开不动的车,被他稍微转动方向盘,轮胎就从泥里拔了出来,开到了路面上。车头有一块凹了进去,车灯玻璃碎了一个。梁立野报了警,后又打给了保险公司。交警很快就过来了,对事故勘察检验。梁立野等不急,他指着自己昏在自己那车里的焉许知,焦虑不安道:“警.察同志,这是我朋友的车,他受了伤,我现在得带他去医院。这里损坏的地方,我们全都会赔偿的。”“行,那就留一下身份证还有手机号,在拍一张照就走吧,车会有拖车给你们拖走的。”“谢谢了,谢谢了。”梁立野连连道谢,办完了手续,上了车调转方向,直接往镇上去。焉许知花了半个多小时绕的路,被他几分钟就开到了。找了一家医院,梁立野拉开后车,直接抱他进去。走了几步,梁立野才猛然想到自己差点把焉嘉乐给忘了。他扭头,就看到脚边跟着一个小小的孩子。焉嘉乐见他停下,推了推梁立野的腿,“叔叔,快进去吧,爸爸看着很难受。”怀里的Omega似乎又一次恢复到了三年虚弱的样子。梁立野的脑子里很乱,像是被狂轰乱炸过一般,脑髓都在痛。他抱着焉许知进去,一进去就大喊着护士,就跟电视剧似的。小医院里没见过这么骇人的症状,前台的护士匆匆忙忙跑出来,慌乱显而易见,带着他们往诊室里去。没有病人打着瞌睡的医生被摔门声惊醒,陡然起身,就看到人高马大的alpha抱着Omega进来,“医生帮我看看他,他说他站不起来了。”焉许知被放在了床上,他闭着眼,鼓膜嗡嗡作响。他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他艰难地睁开眼,往那位医生看了眼,而后说:“我也是医生,我不用做检查,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焉许知轻轻吸气,忍着疼,翻过身,脊椎慢慢蜷缩,他说:“只是很普通的慢性疼痛,有□□吗?我打一针就好了。”针头扎进静脉,缓慢注射。焉许知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黑色的头发贴在脸颊,脸色白如纸。医生问他:“先生,你这样的状况多久了?”焉许知张了张嘴,声音很轻,“不久,才三年。”比起漫长孤独的一生,诸如此般的疼痛,不算什么。他在里面躺了一会儿,医生出来后,示意梁立野他们可以进去了。梁立野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拉着焉嘉乐过去,拉开帘子,看着躺在小床上的焉许知。像是睡着了。他无所顾忌地打量着焉许知,目光贪婪。睡着了的焉许知,看着没那么疏远。常年冷着的脸,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一丝稚气。他蹲下来,几乎和焉嘉乐齐平,两双眼全都盯着焉许知。梁立野伸出手,手指在焉许知的鼻尖上点了点。焉嘉乐瞧见了,立刻看向梁立野,张张嘴,小声说:“叔叔,你干嘛欺负爸爸。”梁立野“哼哧”一声,他侧头,咬着焉嘉乐的耳朵,“我才没欺负,我喜欢他的。”焉嘉乐眨巴眼,两只手扶着床边,踮起脚望着焉许知。梁立野只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恰好这时,焉许知睁开了眼。梁立野迅速站起来,带起一阵风,焉许知朝他看去,目光里全都是梁立野。他听到梁立野从高处传下来的声音,仿佛是直升机盘旋,掀起地上的草屑,慢慢落下。梁立野问:“你的病还没好吗?”“好了。”“那为什么还会这样子?”“是后遗症,激素用多了,骨质比一般人更脆,有时候会疼。”焉许知错开他的目光,不想看到他怜悯的眼神。“有时候?多久一次?一个月?半个月?还是每天每夜?”焉许知用手捂住眼睛,也许是太疼了,他忍不住示弱。他说:“梁立野,求你别问了。”第三十九章丑角(三)梁立野不再问,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他有些受不了这种静。这样的安静让他想起了焉许知彻底离开他的时候,房子里就剩他一个人,□□静了,真的□□静了。他躺在沙发上,没人会再催他起来吃饭,没人会再他推着他坐起来,他就这样躺着,躺了整整一天一夜。日暮交错,时间在他这里成了随处可丢的流沙。梁立野叫了外卖,门铃响了三下,他去拿。一个人吃饭,默不作声味同嚼蜡。饿疼了的胃还在疼,熬干的眼睛又开始泛红,他背靠着沙发,蜷缩坐着。太过安静了,梁立野站了起来,丢到了外卖盒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着,试图发出响声来缓解自己的焦虑。他把门一间间打开,从卧室走到厨房,从客厅的一头走到另外一头,最后站定不动。他讨厌这种只有一个人的安静,他讨厌又一次把自己丢下的焉许知,他很累,累惨了。焉许知的手机突然震动,多年不变的铃声响起。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梁立野把挂在床边的外套拿了过来,把手机递给焉许知。电话接通,只听到焉许知“嗯”了两声,而后道:“抱歉,预约的房间我们大概会晚一些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