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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活着,得完好无损地活着。他调大音量,按下了播放键,偌大的主卧里顿时回响起瞿成的声音。“岳总,他是去和董欣见面。”“对,欣荣地产的执行总裁,董欣。”瞿成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肖照山的新公司我已经全部摸清楚了,和欣荣没有业务往来,这次应该是私人会面。”“他最近一直在忙复出的事,上周每天都待在家里画画,这周才开始到画廊办公。”岳则章大概是教育了他几句,他突然道歉:“抱歉岳总,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这一层。”他问:“需要我监视肖池甯吗?”肖照山皱起了眉头。“嗯,肖池甯和他关系不怎么样。我听画廊里的人说,肖池甯三个月前还发疯砸了策划部的办公室,被肖照山报警扔进派出所拘留了一整天。”岳则章似乎又问起了什么,瞿成答:“那些我不太了解。不过池凊那边的人刚才告诉我,下午肖池甯去了她的公司,说是想见自己的mama。但是池凊这两天出差了。”“他什么也没拿,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就走了。”肖照山当即坐直身体,敲下了空格键。卧室里寂静了片刻,他飞快点开排在下一个,录音时间更早的音频,然后双手交叉支在唇前,凝神细听。这一款微型录音器有智能录音功能,只要检测到超过一定赫兹的声波就会从待机状态苏醒,自动开始录音。这个音频的开头和上一个音频一模一样,录音功能都是被一串意味不明的杂音唤醒的。是手机振动。瞿成很快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音频从这一刻起变得清晰。“肖池甯?!”他显然十分吃惊。“哪里可疑?”他迟疑许久,沉沉道:“北京的货我基本控制住了,待会儿我去问问我的下线,看有没有人见过他。你先别慌。”“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大多都瘦,少他妈一惊一乍的吓自己。”“我知道你眼神儿好。但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肖照山今天没异常举动,也没找我麻烦,应该没问题。”电脑前的肖照山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他的心又更高地悬了起来。因为他听见瞿成对手机另一头的人说——“岳总前几天还让我加紧关注他跟肖照山的互动,估计已经是有了安排。”“你又不是第一天帮岳总办事,他的能耐你还不清楚么?有这工夫疑神疑鬼,不如好好把池凊给盯紧喽。”瞿成突兀地笑了一声。“亲生儿子怎么了。”“你别忘了,他今年十七岁,却跟肖照山和池凊当了整整十六年的陌生人。”“不到最后,谁知道呢。”咚咚咚。突然,房门被叩响了。肖照山目光一凛,暂停了音频,把播放界面缩到最小。门没锁,肖池甯未经允许,径直推门而入:“爸爸,饭做好了,你洗完澡了吗?”他第一反应是朝卫生间的方向看。卫生间的门大开着,水汽已经散了个干净。他又扭头往这边,这才和坐在电脑后边,一言不发盯着他的肖照山对上了视线。肖池甯倏忽笑起来:“爸爸你在这儿啊,我刚才都没发现。”肖照山没有回答。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后背已经冒起了一层冷汗。“下来吃了饭再忙吧,不然菜该凉了。”肖池甯边说边向他走来,“时间有点晚了,我就做了个……”“肖池甯。”肖照山严厉命令他,“站那儿别动。”“怎么了?”肖池甯不解,却仍旧坦然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肖照山没有说话。他无暇去想自己究竟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真相,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肖池甯真是敌人之一,那他应该怎么开口问才不会打草惊蛇,应该作何反应才不会让岳则章起疑心。说来可笑,他必须得提起面对岳则章时的戒备心来戒备肖池甯。他的亲生儿子,他十六年来的陌生人。“爸爸,你生气了吗?”肖池甯重新迈开步子,向他走去。“我以后不会了。你要是怀疑我身上不干净,我明天就可以去医院检查。”肖照山听不进他的保证。他手速飞快地关掉了电脑显示屏,悄无声息地用胳膊肘把手边的录音器扫进了凌乱的废稿堆里。“还是说……“肖池甯在书桌前站定,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惊喜,“爸爸你想我只爱你?”肖照山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从转椅上起来,绕过书桌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发顶,只说:“下去吃饭吧,饿了。”肖池甯不罢休地缠住他的腰:“是这样的吗,爸爸?”他黏人地蹭了蹭肖照山的胸膛,不停追问:“你爱我,你只爱我,所以也想让我只爱你,是这样的吗?”是啊,只爱你一个人。扯淡。肖照山任他抱着,一如既往地说:“我从来不只爱一个人。”第四十八章不到半小时,肖池甯便煮出了一锅小米粥,拌好了一碟黄瓜,炒了一盘京酱牛rou丝。肖照山坐在他对面,垂着眼沉静地填肚子。虽然这些只是简单的家常菜,但味道丝毫不亚于他在大酒店吃过的同款菜色。他吃着吃着,不免觉得有些可惜。现在他有空想了,他希望的真相是,肖池甯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今天下午除开吃了外卖买了菜,还去了池凊的公司。然而桌上的饭菜都快吃完了,肖池甯仍旧没有要交待这件事的样子。他从缺席的学校课程说到了讨厌冬天,从讨厌冬天说到了春节想去暖和的地方旅游,从想去旅游说到了要给胡颖雪扫墓。“爸爸,我搜了前段时间的新闻来看,胡颖雪的爸妈在北大第一医院是吗?”他突然问。“我不知道,我不关心。”肖照山喝光最后一口小米粥便放下了碗筷。“我关心。”肖池甯说,“我想去看一眼。”他的眼中划过了阴狠的颜色:“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能逼死自己的孩子。”肖照山颔首,无可无不可:“想去就去吧。”“所以,你呢。”他抽了张卫生纸擦了擦嘴,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引回来。他抬起眼看向肖池甯:“在你心目中,我和池凊是什么样的父母?”肖池甯霎时缓和了神情,有些茫然地咬住筷子:“爸爸,你怎么这么问?”肖照山笑了笑:“单纯好奇。好奇你和胡颖雪是不是因为我和池凊才成了朋友。”肖池甯不知该如何作答。似乎是这样,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