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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都斤斤计较,那每日在朝中做官,他非得气死不可。唐慎主动道:“大堂兄,姑苏和金陵的事如何了?”唐云见唐慎称呼他为“大堂兄”,稍稍松了口气。他道:“如您所说,上个月刚过完年,我与父亲就去了金陵,与郑家的人商谈运货的事。我们本就与郑家有生意往来,他们很快答应了此事。只是从大运河运货上盛京,最快也要耗费七日。运的货越多,成本也就越低。但是唐……唐慎,您确定需要那么多货物,能全部卖掉?”唐慎:“你放心便可。”留唐云在盛京待了两天,唐云便告辞回了姑苏府。北边的事有陆掌柜和林账房照看,南边的事全部交给唐家。唐慎来到书房,铺开一张洁白的宣纸,深吸一口气,在上头写下三个大字。百宝阁写完后,他又觉得不满意,把宣纸揉成团,又写了几次。写了七八回后,唐慎干脆搁了笔,等以后再写。次日,唐慎刚下早朝,大太监季福突然喊住了他。唐慎心中大惊,面对季福,他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虚身行了一礼,道:“季公公。”季福只是个阉人,唐慎却是四品大官,唐慎给他行了个虚礼,其实并不符合礼法,但季福非常吃用。当初唐慎还做起居郎的时候,就对季福礼遇有加,逢年过节都会送上一份薄礼。如今唐慎官至四品,是勤政殿的中书舍人,依旧这样对待季福,季福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一些。他尖声细语地说道:“唐大人,官家在垂拱殿等着您呢,您快与奴家走吧。”唐慎立即跟着季福,来到垂拱殿。垂拱殿中,赵辅正翻着一张奏折,见到唐慎来了,他放下折子,笑道:“景则来了。”唐慎作揖行礼:“陛下。”唐慎悄悄看了眼四周,左右两侧坐的起居郎和起居舍人都是生面孔,想来是唐慎走了后,皇帝新调任的。赵辅看着唐慎,微笑道:“朕许久不见景则,怎的景则还与朕生分了。”唐慎非常恰当地抬起头,露出感动又感激的表情。赵辅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既知道唐慎在刻意讨好自己,他又喜欢这种被逢迎的感觉。况且能一眼看透的官员,赵辅更是喜欢。赵辅道:“朕年岁大了,近日来朕在垂拱殿中批阅奏折,觉得光线昏暗,不似从前了。”唐慎连忙道:“陛下寿与天齐。”“景则,朕思来想去,觉得这纸糊的窗户,似乎透不了多少光。朕听说,你做了个有趣的东西。”说着,赵辅看向季福,季福心领神会,命令小太监端上了一个黄花梨的木盘,上头放着一样晶莹剔透的东西。这东西实在惊奇得很,在殿内侍奉的太监们,和起居郎、起居舍人都看得一惊。赵辅:“抬头瞧瞧。”唐慎抬起头,视线在对上那只小小的玻璃装精油时,唐慎骤然怔住。赵辅看着唐慎错愕的模样,道:“这东西,可眼熟?是子丰的东西,有一日他袖中露出了一角,让朕瞧见了,朕便拿来把玩了。透色的琉璃,可真是少见。听子丰说,这是你做出的东西,确有此事?”唐慎心中百转千绪,他道:“臣出自姑苏府唐氏,家中有经营商业。这透色琉璃名为玻璃,是唐氏工坊里的一位工人琢磨出来的。”“是个好东西,该有赏。朕瞧着,不是琉璃石做的?”唐慎大致说了一下玻璃的原材料。他心惊胆战,战战兢兢,但赵辅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又摸了摸那小小的玻璃瓶。“为朕将这垂拱殿的纸窗,都换了吧。”“是!”唐慎一身冷汗,手指颤抖地离开垂拱殿。走到皇宫白玉石做的宫道上,唐慎回过身,看向那壮丽雄伟的宫殿。他嘴巴张了张,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赵辅的一句话,便让唐家成了皇商,便让玻璃成了唐家的私属!唐慎不知道,王溱是怎么做到的。这两个月中,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赵辅对唐慎如此放心,愿意将唐家列为皇商,让玻璃成为唐家的代名词。这些日子来,唐慎日夜难眠,他甚至有想过刻意降低玻璃的产量,让这样东西物以稀为贵。但王溱为他扫清了一切障碍。“王子丰……”“师兄。”唐慎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胸腔中,心脏剧烈跳动。当夜,他提着一箱点心,来到尚书府。王溱正在月光下抚琴。说是抚琴,其实只是在调试琴音。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长发以玉冠竖起。听到脚步声,王溱抬起头,仿佛早就料到唐慎会来,他轻笑道:“小师弟。”唐慎走进池塘边的亭子,他凝视着王溱,良久,道:“我今日,好似收到师兄为我准备的新年礼物了。”潋潋月光下,白衣少年郎展颜一笑,王溱慢慢抿起了嘴唇。71、第七十一章花园中,池塘边,一轮明月倒映在水中,微风拂过,荡起阵阵涟漪。唐慎把点心盒子放在桌上,王溱朝他伸手示意,道:“坐。”唐慎坐在石凳上。自古君子爱风雅,美人善琴棋书画。这不是说,君子就不能擅长琴棋书画了,当世有许多才艺双绝的才子,其中名气最大的,如今就坐在唐慎面前。如果是下棋、写字、作画,唐慎还能依葫芦画瓢,一样来一点,附庸风雅。但要是弹琴,唐慎真的是一窍不通。他穿越五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读书考科举上了,哪有功夫去学琴。唐慎乖乖坐在一旁,看王溱调试琴音。试完后,王溱问道:“小师弟想听什么?”唐慎脱口而出:“。”这不能怪唐慎庸俗,实在是在后世太过知名了,都成了成语。唐慎哪里听过什么古琴曲,只能说出一个。王溱顿然失笑,他叹气道:“高山流水是两首曲子,分为与。”唐慎:“啊,这样?那师兄两首都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