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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刚落,金纹黑靴毫不留情地踩上头顶。额头重重向下磕去,发出“咚”一声闷响。那足尖愈发用力,发狠似的向下辄。魔尊瞥了眼被自己踩着头,跪着不敢出声的仆从,嗤笑一声,声音砸于头顶:“碍眼。”黑靴移开,那人才得片刻喘息机会,他捂着面侧与鼻梁,咬着牙让自己不因疼痛出声。“大,大人,”旁边一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鞠躬道,“请问如何处置?”“区区一个蝼蚁,连个花瓶都搬不稳摔了,”魔尊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道,“难道还有其他用处?”他声音轻飘飘的,随意地便决定了他人命运:“扔了吧。”旁边人连忙听命,手忙脚乱地想去架人,却被跪着地上那男子一把拍开了手。“不自量力。”魔尊指尖霎时凝出几道黑气,正欲出手时,却措不及防地被人给打断了——“喂,干什么?!通通给我住手!”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怒气冲冲,自远方而来,霎时便冲到魔尊身旁。小公子长发高束,眉目如琢,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好似繁星坠于皓空,于暗中熠熠生辉。无论是在魔界还是人界,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然后这位看起来娇娇弱弱、弱柳扶风的美人一拂下摆,动作迅速敏捷,狠狠一脚踩上魔尊的黑靴。“嘶——”魔尊吃痛,厉声道:“姜九黎!!”“干什么!!”姜一柯丝毫不惧地顶回去,声音飚上去,比魔尊整整高了两个档,“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的,过来一看,果然没好事!!”你凶,我比你更凶,你声音大,我声音更大。总而言之,谁怕谁啊!姜一柯“哼”了声,狠狠瞪他。北界现任魔尊,姜阐被他这样劈头盖脸地一吼,声音弱了几分,头疼似的揉眉:“一柯啊,为父这边处理个事情……”“有你这样处理事情的?”姜一柯蹙眉,不满道,“不就砸了个物什,又是踩人家头又是要扔下城墙的?”姜阐道:“但……”“父皇,您忘了母亲怎么说的吗?”姜一柯声音清亮,带着点年少的稚气:“从长远角度来看,咱们魔族本就人少,人口分散,比不得人界后代满地跑,你还一天到晚杀来杀去,杀到咱们魔界没人了,怎么和人界打——”“对不起。我错了,”姜阐投降了,双手覆上姜一柯肩膀,无奈道,“都是为父不好。”自打姜一柯出现后,周围一圈战战兢兢的仆从们全松了口气。魔尊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里宠的,生怕磕着碰着,恨不得藏心里护着。好在姜一柯性子好,平易近人,不似寻常纨绔公子喜胡作非为。除了爱吃东西、练武时控制不好削掉个山头之外,倒也没什么缺点。姜一柯转了转眼睛,乌黑的眼眸像是玻璃珠子似的,似乎能映出点点碎光。他瞧见方才那人还跪俯在地上,便缓步走过去。那人耳廓处满是血迹,恍恍惚惚地什么都听不分明。他只望见个纹银的黑靴尖尖闯入眼帘,然后站着的那人蹲下身子,冲自己伸出手。五指纤长,骨架偏细,白生生地闯入视线中,一看便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没有做过苦活之人的手。“抬起头来。”那声音轻软,似是个少年的嗓,带着点青涩的音,绵密地落在耳畔处。姜一柯见那人瑟缩了一下,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那人却微微地动了。他抬起头来,安静地望向姜一柯,没有说话。长发被割的乱七八糟,凌乱地搭在肩上,露出半截瘦削的脖颈。就在他下颌往下,锁骨下方,有着七道诡异的疤痕。那疤痕似是结痂许久了,却是还泛着点血丝。其中六道疤痕竖直划下,每一小道之间都隔着同样距离,齐齐整整地围在脖颈处。但第七道疤痕纵深且长,沿脖颈横劈而下,将其余六道疤痕斩为两段。除了那几道奇怪的疤痕外,因为那人面上都是血污,姜一柯也看不见对方长得什么样,就好奇地打量了两眼,心道这人的眼睛还挺好看的。“你还好吧?”姜一柯刚说出这话就后悔了,对方被自己父亲弄成这狼狈模样,怎么也算不上“好”之一字。谁料,那人轻轻地点了头。他将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搭在姜一柯手的上方,借力站了起来。真不爽,居然比我高上半个头。姜一柯哼哼唧唧,有点不开心,但还是叮嘱道:“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安全地走了……虽然父皇脾气不怎么好,但他其实还是讲道理的,你生气归生气,还是要为咱们魔族想一想,是不?”那人没有回应,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姜一柯就当他听进去了,满意地伸手揉了揉对方头发。“少,少君……”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姜一柯稍稍侧头,见个灰色服饰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喘着气道:“可算找到您了,尊后做了红糖水,叫您过去一趟。”“哇,真的?”姜一柯眼睛刷地亮了,他转身跑向侍女方向,不忘回头瞪了姜阐一眼,严肃道:“说好了啊,不能随便消减我们魔族人口!”姜阐:“……好好好。”姜一柯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便已经腾口而起,衣袂翩飞于空中,眨眼便于侍女一同消失不见了。姜阐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儿子,感慨了一句:“不愧是我儿,居然已经突破三重了。”身旁人恭敬鞠躬,道:“少君天赋异禀,天资傲人,不愧是您的独子。”一人见姜阐神色愉悦,小心翼翼道:“尊主,那少君说的这人……如何处理?”姜阐转过身,见那人还执拗地站在原地,一副不屈不挠,不愿认错的样子。他自唇角勾出个笑来,指尖轻轻地摩擦了几下。“扑通——”站立的身体被霎时斩为几段,身体各处无力地滑落,哐当砸在地面上。墨黑血液弥漫开来,断口处还在嘶嘶冒着黑烟。。风卷红沙,黑雨渐熄,转眼便是七年后。姜一柯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不远处的殿门被人敲得哐哐直响,他权当没听懂,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少君,少君,我求您了——”侍女喊得嗓子疼,欲哭无泪道:“求您开开门吧,尊主他要见您,再不过去就迟了!”姜一柯一万分地不愿意,他又死皮赖脸地躺了一会,终于被敲门声给吵了起来。他揉着眼睛,伸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啪”一声轻响,厚重的黑石门应声而开。被侍女们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