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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崖悬索上,傅忘生都敢蹦跶个来回,因此招惹赵浅这种事简直一回生二回熟。反正赵浅也曾在自己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多回,傅忘生只心虚了十几秒就坦然入睡。然而就在赵浅遇难,生死一线时,隔着三四间房的侧对面,郑凡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儿去。刚上床的时候,郑凡没有丝毫睡意,他干脆缩在被窝里翻看白天的笔记,想“温故知新”,说不定可以揪出尚未留意到的线索。谁知笔记催眠,郑凡的脑子三十秒后定时关机,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兴许是白天喝得水太多,郑凡是在后半夜被尿憋醒的,他房间中忽然充斥着腐臭味,像有一口停放了几十年的棺材,就连里头的衬布都没换过,起包浆了,而郑凡则被噩梦魇住,能察觉外部的变化,却死活睁不开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从床上起来,被安置进一个更加狭小逼仄,四周坚硬的物体中,郑凡的脑子转得飞快,瞬间联想到白天那幅墙上的棺材画,画中那口棺材就不大,还非常穷酸简陋。“完了完了,”郑凡心想,“早知道我这么轻易就会死,遗书该写得厚一点,这样看起来费劲,老板也就一时半会忘不了我。还有我老爸老妈……住校住着儿子没了,也不知道能赔几个钱。”郑凡的遗言极其多,光是脑海里就瞬间过滤了成千上万个念头。站点的夜晚只要平静下来就过得异常快,前后不过六个多小时,靠南的窗户上已经映出了橘黄的黎明,赵浅睡得不深,他带着轻微头疼,缓缓地睁开眼睛。傅忘生有一只手隔着被子搭在他的身上,但只是保护性质,丝毫没有轻薄的意思,傅忘生随之醒了过来,他的目光先是警惕的从四面扫了过去,随后停在卧室木门上。赵浅道,“门被撬过,但没撬开。”老手们都有很强的安全意识,入住之前,肯定将房间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然后用东西抵住了房门的锁,阻止任何东西外来。傅忘生昨晚也是纯靠暴力才怼进了赵浅的房间,不过暴力破坏动静太大,想要不惊动房间里的人完全不可能。“天亮了,郑凡还没有来,”赵浅又叹了一声,“他那边应该出事了。”赵浅虽然跟郑凡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却了解这活泼好动耐不住寂寞的少年人,让郑凡单独呆一个晚上就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要是站点不主动分配房间,郑凡能躲在他们的床底下躲上一整晚。“小凡这是第四站,他虽然看着年轻不稳重,但关键时刻知道如何保命。”傅忘生打了个哈欠,“就算遭了黑手,也能拖到我们去救。”“不过……”傅忘生又道,“藏在乘客当中的鬼屡屡向我身边人下手,一定要先揪出来,留不得了。”“巧了。”赵浅将沾满胶带纸的小镜子放进随身包里,他现在是个没有影子的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最安全的人。赵浅道,“我正有个想法,要跟你分享一下。”第47章第47章郑凡的房门拴得死紧,他还是新人那会儿就记住了傅忘生的叮嘱,睡觉前在门上动了手脚,从外面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傅忘生形式性地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动静,他就直接破坏公物,两脚把门踹成了废品。郑凡的被子平铺,里面没有人,而正对床尾的光滑镜面已经变成了画布,郑凡躺在棺材中,双手拢在胸口,眼睛根本睁不开。趁着傅忘生查找床铺时,赵浅走到画布前驻足,他的指腹顺着边框滑下来,画布是嵌在镜框中的,跟普通装裱不太一样,赵浅尝试着晃动两下,左下角的画布就被剥离了出来。这张画布与楼下走廊中的材质虽然相似,但因为里头藏着的人还没死,所以有些地方摸起来手感稍显不同,棺材周围的温度略高于常温,赵浅冰凉的手指往里面戳一戳,戳得画中人微微抽了抽。赵浅皱眉道:“郑凡,你在里面听得见我说话是吗?”郑凡的手指上下一动,看起来几乎只是画布随风微颤。赵浅又问,“来,形容下你在里面的感觉。”“……”郑凡怀疑他老人家在为难自己。郑凡就两根手指能动,连“救命”都写不出来,只能使劲比划110,奈何赵浅看见了也全当没看见,他回头招呼傅忘生,“把画撕下来带上吧。”郑凡活生生一个人入画之后,一身的骨头就融入纸质纤维当中,赵浅和傅忘生围着他研究了一会儿,发现只要不是利器刺入,哪怕将郑凡团成废纸,展开之后他仍然活着。天亮的早,空气中蒸腾着米粥的味道,乘客们大部分都醒了,相互之间打着招呼往大厅里走。忽然,楼底下传来惊呼声,葛玉华踉踉跄跄的从走廊中退了出来,他满手都是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出事了。”傅忘生靠着走廊向下看了一眼,转头对赵浅道,“葛玉华还没死,但估计看到的东西会要他的命。”葛玉华前一天的任务尚未做完,所以晚上睡不安稳,醒的也比别人早,他原本是想通过走廊去温泉看看,结果刚进走廊就看见了满墙碎裂的镜子。这些镜子无人打扰时安静的组成一块,呆在原位,此刻却随着葛玉华的尖叫砸了下来,碎片飞溅,一整个走廊再无立足之处。当然,葛玉华看到的还不只这些,走廊里躺着一具……准确来说只有半具尸体,血液已经凝固,看样子是昨晚死的。留下的这一半没有头,衣服也被撕扯得不成模样,难以分辨到底是谁,赵浅往后退了一步,将傅忘生当做屏障,在乘客当中飞快得扫了一眼。“除了郑凡,还少了三个人。”赵浅垂下眸子道,“一男一女,女的是新人,男的不知道姓名。”近二十人的站点中,不是每个都愿意透露姓名,而这种人又必须有个代号,通常以外貌上最大的特征来总结形容。所以赵浅又道,“男的左眼上有个痦子,五短身材,这具尸体不是他的。”转眼,所有人都在走廊口聚集了,却没人敢往前一步,这遍地的碎玻璃能将完整的人照成身首分离的无数块。赵浅下楼时随手将前一天做好的六米道具抄了过来,这东西因为过长,所以中间不经力,用来捅晃晃悠悠的镜面尚可,用来“叼”尸体就有些困难了。但赵浅的目的比较简单,他顺着一个方向蹭了蹭尸体,让它的脚踝对准外面。这具尸体残破,加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很难看清上面的细节,赵浅这么一蹭,众人方才看见它脚踝上的“血线”其是一枚暗红色的编织绳。几乎能确定死的人是那位新手,叫姚月,到现在都